南募亦揚唇微笑,無言地回應她善良的笑容。
粗茶淡飯填飽肚子後,老翁興致一來,立刻以胡琴演奏一曲北方民謠。
民謠的歌詞主要是描寫北方農家生活,但由于和老翁搭配演唱的老漢五音不全,好好一首歌硬是唱得七零八落,詞不對曲、曲不對弦,听得大家苦不堪言。
下了台,大家反而格外熱烈鼓掌,令玉桐忍俊不禁,格格發笑。
民謠唱罷後,十多名小朋友為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索性一字排開跳起舞,哼哼啊啊地唱著童謠,好不天真。
他們俏皮的模樣正對玉桐的胃口,讓她開心地為他們打拍子。
此時南募微傾向她,探詢地問道︰「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你還認為他們有罪嗎?」
她道︰「你說呢?」
南募寬心地勾起一抹微笑,事實證明他沒押錯寶。
連續兩首童謠結束後,小朋友將主意打到南募身上,一群孩童吵著要他跟他們一起又唱又跳。
南募先是表情和善地拒絕他們,怎料他們不從,十多張嘴圍在他耳邊吵吵鬧鬧,南寡終于被打敗了——突然一躍而起,快然不悅地吼道︰「跳舞我不會,但揍人沒問題!」
十多個孩童瞪大眼,一片靜寂,接著「哇」的一聲,忽然放聲大哭,全被他嚇到了。
大人們不禁捧月復大笑,他則十分得意。
玉桐搖頭,心想他根本搞不清楚狀況。但縱使如此,她仍是發自內心地對他揚起笑容……一抹最寵愛的笑。
***
淡淡的燭光照亮斗室,婦人將燭抬放在桌面中央。
「玉桐姑娘,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我們這里沒什麼像樣的家具,有的就是一張床、一條保暖的棉被,希望你別嫌棄。」
「我不會的。」玉桐道。「但你把房間讓出來,等會兒要在哪里睡?」
「我和小蘿卜頭們擠一擠也能睡。」人多反而暖和。
「如果不方便的話……」
「方便、方便!」大嬸趕緊道。「咱們克難慣了,到哪兒都能睡。玉桐姑娘,你早點歇息,我出去了。」
「你也早點歇息。」
「好的、好的。」
熱心的大嬸離開後,玉桐打量起整間房間,房間里沒有衣櫃,只有幾個簡單的竹簍放著一疊疊衣物。姑且稱為床鋪的地方,也僅是以幾塊粗糙的木板拼湊而成。
這里的一切皆出人意料的簡陋,生活有多苦自不在話下。
「想什麼?」坐在床邊的南募,斂著一抹笑意,心情頗佳地問。
玉桐收回飄遠的思緒,轉而凝著他正色道︰「想你為什麼還在這兒?」
「你是我的小媳婦,你在哪里睡,我當然就跟你在哪里睡。何況這間房還是他們熱情讓出來的,我當然在這兒。」
他漾在嘴角的笑意泄漏出一絲慵懶,自在地打量著她融在燭火中的金色身影。多細致呀!
「我們又不是真的夫……」
「可他們不清楚!」南募打斷她道。「睡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他掀開棉被,拍著身側的床鋪等待她。
玉桐繃緊神經,遲疑地望著床。
南募輕輕一笑。「矜持是好事,不過山里日夜溫差大,你不躲到被窩里取暖,半夜可能會凍成冰柱。」
何止凍成冰柱,她還可能因此一病不起。別無選擇之下,玉桐只得再次確定道︰「你真的不會對我怎麼樣?」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保證!」
「最好是如此,否則上次我在布莊失蹤,已經在家里引起軒然大波,這次你又讓我在外頭過夜,若發生什麼事,爹問我,我就供出你!」
他重重的嘆口氣。「知道了,睡吧!」
得到他的承諾後,玉桐緊張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下來,吹熄燭火,掀被、蓋被的,忙了一陣子後,兩人總算在床上安然躺下。
四周一片靜默,南募的氣息亦轉為平穩,唯玉桐的表情卻變為苦惱。「南募,你不是說你不會對我怎麼樣嗎?」她問。
「我是啊!」
瞧他多安分,躺著就躺著,動也不動的。
「既然如此,你的腳在干嘛?」
他恍然大悟。「啊,原來是腳啊,一時間忘記了,對不住。」
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痕,收回跨放在她大腿上的長腿,側躺的姿勢一樣不變。
「手呢?」
「好,好。」
他乖乖抬起攔在她腰際的手。
玉桐才剛松了一口氣,他卻霍地出手將她攬進懷里,降下旋風般的吻。」你說過……不會對我不規矩,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他忽上忽下地吻她吻個不停,仿佛要將她唇中的甜蜜一概吸盡,她困難地從他唇間掙出一絲空隙。
南募貼著她的唇熱烈呢噥。「我也不想……但情勢所逼,我也沒辦法。」
說罷,便再一次深深吻住她的唇,品嘗她唇間難以言喻的芬芳氣息,一再刺激她青澀的意識。
玉桐渾身滾燙似火,不解地問︰「什麼情勢所逼?」
「外面躲了人。」南募向她使眼色暗指門外藏了人。「可能他們懷疑我們的關系,現在正暗中探查。一旦讓他們發現我們不是夫妻,他們極有可能……」
「殺人滅口!」她抖著聲音搶白。
卯起來拷問他動作為何如此慢!十多個字霍地吞回南募肚里,僅僅猶豫了一秒,他便很不要臉的順水推舟。
「是的,千萬別被他們發現實情……」
轉眼之間,伴著他低柔的呢喃,兩人的唇瓣再度膠合起來。
玉桐心跳紊亂,已分不清是因為來自門外的威脅,抑或是他那份教人難以抵御的魅力。她只明白唇瓣堅定而溫暖的力道令她心神迷離,越吻她的心緒就越傾向南募,一心一意要迎向他的溫柔。
她的雙臂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降服在他的誘惑之下。
南募一再摟緊她縴細的嬌軀,迷醉在她紅潤的唇息間。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捧住她的雙頰,好不珍愛的問︰「做我的少夫人好嗎?」
被他灌了不少迷湯的玉桐早已如痴如醉,迷迷糊糊正欲點頭應允之際,門口一陣轟然巨響,冷不防震醒她的神智——
門板垮了下來,壓倒在房內地板上,上頭則東倒西歪疊了一堆貼耳竊听的人,有的甚至還來不及把貼在們板上的耳朵拉離,就這麼尷尬地對著玉桐與南募。
「不……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竊听者忙著打哈哈。
「我們……我們只是在檢查這房門牢不牢固。」
「應該沒吵到你們吧?」
「你啊,都叫你要找比較堅實的木板來當門了,像這樣把門撞壞了,對客人多失禮啊!」一個大嬸隨便指著一人罵。「我已經教訓他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大伙兒拼命干笑,紛紛撤離,臨走前不忘將門板抬起靠回門框處。
夜還很長,沒門是不成的!
說比唱的容易,經他們這一鬧,哪還繼續得下去,玉桐甚至因過度羞慚而徹夜難眠,瞪著兩只大眼楮直到天明。
她覺得很尷尬,第一次迷失在南募的男性氣息中時,她可以指稱是他下了符咒,讓她行為出軌。但昨晚她二度在他懷里化成一攤柔情水,她就算再遲鈍,也都清楚自己迷上地了!
是啊,他的的確確是難得的好男人,除了悲天憫人的善良心腸外,模樣也長得挺不錯。愛上他,確實不是她的錯,但與他一起行為不檢點,就是她的錯了!
莫非她骨子里就是這樣的一個蕩婦婬娃?
玉桐突然質疑起自己,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南募一路送她回家,直到她踩上宋府門前的台階,才出聲道︰「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