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架起蓮花指掩在唇邊,往後連連退了數步,流夢已經嚇得渾身發顫,體溫如臨冰點。「這……這……」
祥德悠然凝視她,眼底有著狡黠的勝利光彩。
「我……我……」她好矛盾、好猶豫!「我……好啦!我同意就是!但只能親一下,不準你再有得寸進尺的要求,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她豁出去了。她閉目噘高了雙唇,臉上是好生慘烈的表情。
祥德注視她仰高臉,淡淡地道︰「眉頭松開些……」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調戲她還要批判她!
流夢不悅地擠歪了眉毛,心里不斷地埋怨他。
「嗯──」嘴又嘟高了。這樣總行了吧?罷了,罷了,他愛怎麼個就怎麼個,全依他,反正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祥德改變站姿,右手舉起來支著自己的下顎,左手抵在右手肘下靠貼胸口,好整以暇審視她的小臉。「眉頭是舒展開了,但不夠好,再放點感情。」
「啊?」這算什麼?!
無情的評語打擊下來,流夢雖然心在淌血淌淚,也只能照做了。好好好,她多放點感情,這樣子總行了吧?
「好,可以了。可惜,你的唇噘得太僵硬了,我是讓你獻吻,不是叫你犧牲性命,自然點,抬起下巴微微向我展現你的朱唇就行了,很好,現在……」
他一直挑剔她,也一直以近乎指揮的命令,要求她改變表情。
流夢將惱怒的情緒?一邊,十分配合地依照他的指示,一點一滴將不耐的神態卸去,多點柔情、多點魅力,再加點嫵媚,她一張泛著淡淡紅暈、兩唇微微地張著,嬌羞間不失誘惑的迷情臉容,已臻至完美。
這可愛的模樣真醉人!祥德凝神仔細地端詳著,嘴角揚起了一股略帶邪氣的淡淡笑意。
事實上,空前絕後有女人能忍受他這麼久。
盡避他擁有一張女人看了羨慕、男人看了嫉妒的臉。
而且由于他現已年過三十,因此誰見了他,莫不是自然而然將他定位?大好人,畢竟,如此絕艷的男人怎麼看都不像十惡不赦之徒。
豈料主動向他示好的女子,通常在與他交談不到一個時辰內便嚇得落荒而逃,只為她們難以想象一個看似斯文的美男子,講起話來卻陰邪有余,可惡有加!包無法接受這般詭譎的男人,殺起人來,會像頭野獸。
所以,他不受女人歡迎的原因,出在于這麼美,卻這麼狠,又這麼糟,他的性格充滿了太多突兀,要女人愛他比登天還難。
「好了沒?我嘴巴好酸。」
流夢開始抗議,偏他依然繼續沉浸在他的思考中。
他很慶幸眼前這一刻,有名女子就站在他面前忍受怪異的性格,被他耍著玩,雖然她的樣子是平凡了點,但他記得她的唇瓣嘗起來的滋味多甜美、與她翻雲覆雨一整晚有多銷魂。
皇上在數個月前指婚給他的對象,阿扎蘭格格,一夜之間失去了蹤影,他娶妻傳宗接代的希望跟著落空,家中二老也跟著由喜到憂,成天只怨嘆著究竟何時才能抱孫子。雖然皇上現在又重新要下旨賜婚,但萬一又來了個阿扎蘭第二,他該怎麼辦?
倒不如自己找,再奏請皇上準婚,一勞永逸!
流夢格格,她是第一個能與他相處如此久的女子,他喜歡她這個人,與她兒孫成群想必會是不錯的主意──就是她了,他未來的將軍夫人。
「你到底好了沒?」動作不快點,萬一讓人看見,事情就大條了!
「你往後退一步。」
「往後?」她狐疑的照做。「哇──呀──啊──」
孰知她才剛踩出一步,後腳跟馬上絆到池塘邊的大石,身子瞬間失去平衡,撲通一聲,就摔進池里,也就這麼被陷害而溺水了。
「啊……啊……我踩不到底了……」她在水中拚命掙扎。
「要我救你嗎?」
「廢……廢話!快救我……你這……卑鄙小人!」她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除了狂亂的拍打水面外,就是語無倫次地斥聲罵人。
見她這般狼狽,祥德笑彎了兩道濃眉,好心情的伸出右手,流夢一把即拉住,祥德稍一提氣,才一眨眼流夢已教他由水里提了上來,安安穩穩地站在池邊的大石子上,對著他眨巴著大眼。
「我救了你一命,你必須以身相許。」他笑咪咪的。
「什……」她傻愣住,喉頭梗塞,因太驚訝而說不出半句話,只能看著他──看著他──「什麼!」呆了三秒,她終于因領悟而驚天動地尖叫出來,並由于打擊過大,身子霍地往後一倒,撲通一聲猛地濺起一大片水花,又重重摔回水中。
一片黑暗……這是什麼世界?流夢在池水里,無言的掉淚。???禮親王府的第二重院子以山景?主,其內小山峰巒疊起,環石布景置橋,西北面?臨水而築的賞藍水閣,樓前以曲尺游廊與府內其他建築物的走廊相連,低頭蹙眉在長廊上蹣跚地走著。
吉夢二格格順著這與自己擦身而過的身影,將頭部微微轉了一個半弧,喊道︰「流夢,你摔到水里啦?怎麼渾身濕答答的?」
流夢沒有反應,事實上她啥也沒听見。
「二格格,我看大格格八成是摔到水里了,連帶摔閃了神,走起路來像行尸走向、掉了魂似的!如果情況太嚴重,恐怕得請個道士來替她收收驚?。」一旁的婢女說。
「胡說八道!」吉夢冷斥一聲。
「是真的,這是民間流傳的法術,不是常听人家說小孩子被嚇到了、大人被鬼附身啦、魂不附體、夢游去了啦等等,反正若有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請道士來作作法、燒燒符準沒錯!」
吉夢看了婢女一眼。「你少在那兒危言聳听,詛咒流夢。
你不是說都奇少爺急著找我嗎?走吧!」
「哦……是。」
主僕兩人繼續往水閣的方向去。
她們剛沿著水廊來到水閣下方,在里頭等候的都奇已搶先一步出來迎接,看著吉夢的眼神,閃著許多喜悅的光芒。
「吉夢,好久不見了……」吉夢肯見他,他高興得都快樂上天了。
吉夢細致生動的臉龐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光彩,意興闌珊的看了都奇一眼,才勉強漾起笑容,陪笑地說︰「你找我出來有何貴干?今兒個天氣悶,我不想沒事站在太陽底下曬,所以有話請快說。」雖然態度疏淡,但她的聲音仍如黃鶯出谷。
「我是有話對你說,不過能不能叫你的婢女先退下?這些話我不想讓第三者听見,很秘密的!」他故作神秘地向她眨了一下眼楮。
他越愛支使她,她就越不想合作。「不行。」
「啊?!」
吉夢索性勾起撩人心湖的淺笑,傲慢地說道︰「她是我的貼身婢女,我不準她擅自離開我的身邊,都奇少爺要嘛就直接說,否則我回去了。」
「這……」
「不說?那我走了,不送。」吉夢掉頭就走。
「別走,別走,我說就是了!」他對她冷若冰霜的態度一向沒轍,但誰叫他就是喜歡她呢!愛上了就得有被她踩在腳底的心理準備!「咳,今天我來主要是想向你澄清一件事情,吉夢,我想通了,這事兒再隱瞞下去,只會讓我愈來愈痛苦。」
「那就說呀。」
都奇咽了咽口水。「我……我要向你坦承,我對你十分迷戀!」
「你?」吉夢哼了一聲,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