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甸坊?她對這地名實在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她還是頷首。「我當然是可以答應你,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別抱太大的希望,我的失憶癥不會那麼快恢復的。」
「沒關系,你肯試就行了。還有,別告訴龍夫人說我要你帶我去‘查甸坊’,她不準我亂跑的!」
阮兮薇慧黠地笑了笑,別有用心嘛,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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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大致可分為生理因素及心理因素,由于阮小姐半年前腦部曾受過撞擊,所以診斷是因大腦受傷害,而導致「後向失憶癥」,也就是說阮小姐遺忘了出事之前的全部記憶。
但「遺忘」不是「喪失」,通常這類生理因素所造成的遺忘,是由于大腦處理訊息的功能受到了阻礙,也就是受到傷害,以至于無法正常存取大腦儲存訊息,一旦生理因素移除,遺忘的現象就能漸漸改善。
謗據醫院的檢驗報告,阮小姐頭部外傷已痊愈,而腦部情況也十分正常,所以應該沒問題。
我們建議她多去接觸過去的人、事、物,那就像是索引及刺激,能幫助她盡早恢復過來。至于時間長短,就要看患者本身了,可能明天,可能後天,也可能需要好幾年的時間……「听完醫生的話,你會覺得難過嗎?」
「不會。」
「會覺得失落嗎?」
「不會。」
「那我放心了。」龍晨少輕呼了一口氣,舒適地放松全身神經,將自己龐大的身體倒進她酥軟的懷中,與她赤果果的嬌軀在充滿泡泡的浴白中緊貼在一起。
阮兮薇拿浴棉抹著他的脖子,瓖著笑意道︰「干嘛,你擔心我會深受打擊一蹶不振?」
「何止,我更怕你會哭得像個淚人兒。」雖然到那一時,他可以用卓爾不群的男子漢氣概,溫柔地撫慰她縴弱的心靈,但他實在不忍。
「那你現在可以放一百個心,我心情很好,一點也不悲嘆。」她笑盈盈地道。「若我真要悲嘆,八百年就悲嘆過了,哪還會留到現在?不聰明的家伙!」
「你罵我笨?」
「確實不聰明,不過念在你是出于關心我的分上,我不數落你。」她洋溢著幸福的嗓音,順著脖子環手抱住他的人。
聞言,他不慌不忙送出一抹性感的笑容。「如此說來,我真該感謝你的用心良苦。」
「不客氣。」她撈起一撮小泡沫,戲耍地糊在他的下巴,雙腿一彎,舒舒服服地圈在他的腰上稍做休息。
龍晨少咧嘴仰視她如蜜般的眼眸,不發一言地托住她的後腦,將深入綿長的吻送入她口中。「不客氣!」
「其實……在那麼多空白記憶里,我最想知道的是兩人從相遇到結婚的過程,你能說給我听嗎?」甜蜜的接吻後,她月兌口
說出心中隱藏已久的期望。
她覺得過去他們應該愛得很真切,否則她不會對他的名字念念不忘,像用力一筆一畫刻進她心坎一樣;而他更不會因為她的消逝,委靡墮落,活在一個人的世界里。
兩人間如此強烈的情愛,她實在不想遺忘!
「我們……想遇在一九九六年的五月底,很美麗的初夏,」他柔得令人心碎的嗓音傳來。「當時,你是女方的伴娘,穿著潔白的禮服出現在我的婚禮上。你很美,美得像天使一樣,我早注意到你,越過新娘,佔據我的目光的一直是你……」
「咦──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老婆?」她蹙起眉頭,突如其來地問。
「當然是。」龍晨少兩眼閃爍著好笑而滿足的神情。
「但那是你的婚禮!」
「在你踢倒新娘拿槍綁架我之前,那的確是我的婚禮。」
他戲謔的說著,嘴角的笑意溫柔得膩人。
「所以你的婚禮泡湯,成了我的人質?」
「是的,因為你太美了,正合我的口味,所以我情願跟你走。」
阮兮薇聰慧地眯著他。「耶,你該不會是想算計我吧?」听起來頗不懷好意。
「想,且胸有成竹。」他笑得好猾。「我們在大嶼山停留了一些時間,你告訴我你受雇綁架我,一夜過後便無瓜葛。當時,你以為控制了我,卻不知道真正玩伎倆的人是我──所以,當天晚上你便糊里糊涂被我綁回龍家,成了我的籠中鳥。」
「喝──原來你是這麼壞的人!」
他的笑意更加深了。「正因為我的壞,所以你驕傲得捍衛你的心,怎麼也不肯被我偷走,可是盡避你如何努力,還是掩飾不了眼中對我的迷戀,你愛上了我,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我。」
阮兮薇听著自己不爭氣的過去,她該有所矜持的,竟先愛上他?
「……我們走入禮堂,在眾人的見證下,我龍晨少娶你阮兮薇為妻。婚後,我們繼續過著誘情與拒誘的日子,在矛盾中追尋真情,我投注所有熱情去愛你,但你卻因此陷入危險,徐明陽想置你于死地,我幾乎以為你將從我身邊消失,但你沒有,你回應了我的感情,對彼此坦承。」
「徐明陽是誰?」她問。
「我專聘的律師,患有精神上的疾病,妄想、暴力、混亂。對于女人有深厚的仇恨,所以他對你衍生殺機,認為只有殺了你,我才能繼續橫行于黑社會乃至于商界。」
「然後他成功了。」阮兮薇替他接道。
「是的,他成功了,在我的面前,你墜海而亡。」
「我沒死,我們相遇了……」阮兮薇眼中問過諸多愴然及難過,最後梭巡著他的臉龐道。
「是的,我們相遇了。」龍晨少一雙有如深潭的眼眸迎著她,多情地道︰「一路走來,我們愛得纏綿、波折,現在我們在一起,依據誓言,你願意再將靈魂賣給我一生一世嗎?」
「當然願意,」听著他真摯的言語,阮兮薇只有淚中帶笑。「一生一世,你可不能反悔。」
「絕不後悔,」龍晨少拉下她的兩只小手,環住自己的腰,然後側臉親吻她,「我愛你……」
「我也愛你……龍晨少……」
淺淺的溫唇,漫漫吻開似海的柔情,珍藏在心里的答案,無需大多言語及傾訴,已如依依纏繞的紅線織成最美的一片記憶。
終曲肅穆祥和的教堂里,一對閑情逸致的男女正手牽手漫步在其中。
斜射進來的陽光在地上灑開一片純白的光點,光點跟光點間再形成一條隨往聖壇的白色道路。
「這里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阮兮薇問。
「對,就是這里。」
「當時……你的新娘美嗎?」想到他差一點就成了別人的老公,心里真不是滋味,他說她踹倒新娘,呵,這一腳好啊!
龍晨少笑了笑。「還不錯,」不過可惜已是幽魂一縷。
「不談別人,只談我們,你知道你當時是以何種姿勢出場嗎?」
「我不記得。」她蹙眉,笑得這麼邪惡,肯定不會多雅觀。
「你岔開修長的美腿,引誘我男性的。」他輕揉著她的手,對她露出悠然自在的笑,將她戲弄得臉紅不已。
「怎麼可能?」她才不信!
「就是。當時我偷偷地想,如果能娶到你多好呀,這麼美麗的女人!」
她看著他,臉又燒上一度。「原來我的魅力這麼大……第一次見面就讓你有娶我的沖動……」她真不敢相信。
「沒錯,我就對你有感覺……」
「你對我心動,不是一見鐘情了?」
「是一見鐘情。可是你似乎很不屑于一見鐘情,每每我向你傾吐愛意時,你的眼神就是鄙夷,然後把我臭罵一頓。」
「有嗎?我自己都對你一見鐘情了,怎麼可能還不屑于一見鐘情?」若真如此,前幾天的示情不等于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