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沒警覺危險的欺近,待感到腦後一陣劇痛,其中一名亦已為自己的遲鈍付出了代價。另一名守衛受到驚動,睜大眼,一張斯文干淨的臉龐赫然立于眼前,還沒來得及動作,紀書文便出手擊暈他。
好整以暇調弄槍夾,越過兩具躺平的人體,紀書文走向圍牆中間的鐵門,拉開鐵門讓厲衛皇及十多名弟兄進來。
「只有兩名守衛,屋子里一點動靜也沒有。」他跟上厲衛皇。
厲衛皇森冷的眼殺氣騰騰。「他若疏于防備,我就殺他個措手不及;他若早有埋伏,決一死戰!」
一頭被激怒的熊,綻射著怒火,毫不猶豫地走向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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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果然來了。」雅各慢條斯理牽動嘴角,離開一樓的窗口,轉對手下道︰「去準備一下,訪客到了。」
手下應了聲,迅速轉身離開。
「漢娜,你還好吧?」他靠近沙發上呆坐著的漢娜,蹲下腰望視著她。
顯然感受到他的關懷,漢娜猝然醒覺過來。「雅各,怎麼辦?我殺了她!我殺了她!」她顫抖地瞥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子,鼓動的心跳聲幾乎快將她震聾。
「她沒有死,只是受了點傷。」
漢娜直覺地想尖叫。「不,我殺了她,我依稀記得自己瘋狂的模樣,我沾滿了她的血,像瘋子一樣在她身旁狂笑、狂舞著,我殺了她!」她開始恐懼地搖頭,甚至胡亂地猛抓自己的頭發。
「相信我!」雅各急著出手抓緊她,將她按回椅背上。「她很好,那只是你的錯覺。」
但那並不是錯覺,當他趕到現場時,她的情緒確實一度失控,像個喪失神智的病人狂笑、狂舞著。
他的話鎮壓下她的惶惑,才令她冷靜下來,拭淚地問︰「真……的嗎?」
「真的。」他說。「別哭,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雅各……」漢娜輕昵,無助的投入他的懷中,尋求慰藉。
不自覺的,他的手由她的肩環至她的腰,心疼讓他將她牢牢抱在懷中。
忽而,意亂情迷的情愫像把火燒燙他的手,一抿唇,他倏地起身轉頭。「外面即將有場戰亂,你暫時留在這房間,等一切平靜後,我再送你回房。」
「戰亂?什麼戰亂?是不是因為我傷了人,仇家找上門了?」漢娜震驚得無以復加,憂患意識突發。
「不,是‘我的’仇家找上門,你留在房里,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千萬別出來。」他說,轉而面對床上一身是血的阮兮葵,彎腰抱起她。
注視著阮兮葵慘白的臉龐,他平淡地耳語︰「你說我選錯你這顆棋,事實證明你錯了。」
雅各揚起步伐,走向最終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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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前,眾人拔出槍,紀書文推開門,靜待半晌沒半點聲息,所有人才迅即往里面移動。
厲衛皇是最後一個進屋,當他完全置身其中時,原是一片漆黑的大廳,赫然燈火通明,瞬間,他瞠目屏息。
大廳中央有張沙發,從其一角,鮮紅的血汩汩地相隨流下,在地板上蓄了一灘。厲衛皇驚顫地由下向上凝視,順著血,他看見了沙發上的人——
「阮……兮葵?!」
他疾步向前,干澀泛白的唇瓣,凌亂的發絲,流不止的血液,恐懼令他體溫降到冰點。
他的手不住顫抖著,深怕觸模到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他緩緩的探向她的肌膚,觸及了微溫,再探向她的鼻息,心中的懸懼頓時放下來,她還活著。
他連忙抱起她。「書文!快過來,她傷得不輕,額頭及後腦都受到嚴重撞擊,必須立刻止血——」
話在一半中斷,他迎上了雅各。
一瞥,他們已遭重重包圍,幾十把槍的槍口全指著他們。
雅各一臉陰霾地看著他,眼神冷若冰霜,最後諷刺地說︰「無辜的女人,傷得體無完膚。」他哼笑。
「你會為此付出代價!」話從厲衛皇齒縫間迸出,冷得猶如利刀穿心。
「恐怕付出代價的是你!」雅各嘲弄地大笑,眼底自始至終都埋著忿恨。「現在,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成了蜂窩。當然,也包括你手中的女人。」
「你——敢?」厲衛皇倏然抬眼,如狂怒的雄獅瞪著他。
雅各斂下笑聲,以繃緊的嗓音吼道︰「我不敢嗎?漢娜教你給逼瘋了,殺了你們又算得了什麼?」他擰緊的眉峰赫赫逼人。
厲衛皇咬牙。「不是我逼瘋她,逼瘋她的人是她自己。」他嗄聲道,臉部因憤懣而充血,那份被背叛的記憶他永遠記得。
一記槍響突然穿透空氣,雅各冷不防地朝他右腿開槍,厲衛皇當場單膝跪下,炙熱的痛楚迅速流竄整條腿。
「多說無益。多少日子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道,順勢把槍移向他的腦門。「放心,我會記得一並送上你的女人,讓你在黃泉路上有個伴。」
「不,你不能那麼做。」沉重的腳步聲自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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縴細的指頭順著鏡面緩緩滑下,鏡前,漢娜注視自己,披頭散發,浮腫的雙唇……無神的眼楮突然掉下了淚滴。
「天,這真的是我嗎?」肩頭輕顫,撫著自己臉側的同時,痛徹心扉的低泣自她齒間逸出。
「曾幾何時,我竟變得如此丑陋?」她自問,一波波的記憶泛濫于她的腦海。
眈視染紅的手,她明白得很,那不是錯覺,是她把人推下樓,更在之後,佇立女人的身旁詛咒她的死,她就像個魔女,冷眼旁觀地看待死亡。
而那事實上,根本是她在作戲。
天哪!
她感嘆自己悲慘的際遇,迷惑了這麼多年,說穿了何嘗不是想替自己找一條路月兌罪?
精神異常……這個絕佳的象牙塔,將她保護得很好,在她背負不貞罪名的同時,亦將她塑造成了不得不讓人掬一把同情淚的可憐女人。
她以冷冰的手指壓著眼皮,心跳在耳畔鼓噪。「有誰能看清我呢?我的城府深得幾乎看不到底。奸詐如我,我的心早是一塊腐壞的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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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那麼做。」沉重的腳步聲自背後傳來,漢娜傷心欲絕地從大廳一側步入,臉上帶著領悟的淚痕。
「漢娜!你出來做什麼?我不是要你留在房里?」雅各問,欲伸手摟過她,但被她躲開了。
「你不能殺他們。」她搖頭,苦澀地呢喃,像在對雅各,也像在對自己說︰「在房里,對著鏡子,我看見了自己干枯消瘦的臉,再看著指間的血,突然間我看清了自己像魔鬼一般的靈魂。我把她推下樓,企圖殺了她,因為我的心早已是塊被食腐的爛肉,長滿了蛆也長滿了怨,我是如此骯髒,如此的心胸狹窄,我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夢魘初醒,面對的竟是如此丑陋的自己。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清醒一點!」雅各因憤怒而蹙起雙眉,對厲衛皇的仇怨在眉心表露無遺。
「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醒了。」漢娜抬起頭凝望他,眼中流露出暖意。「雅各,現在我要講一件往事,你只要靜靜地听,什麼都不要說,你便會明白。
「那是一個寧靜的午後,五湖區一如往常寧靜清雅,我與朋友在湖邊散步聊天,然後雷恩•布朗出現了,他像一陣風般的在我眼前出現,僅是那麼一眼我便被他深深吸引。
「就像中了魔法一樣,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他,夜里我躺在衛皇的身邊,心里卻想著他,我極度渴望再與他見面。而上天實現了我的願望,一個星期後我又與他邂逅了,原來他是新搬來的鄰居,他邀我去他家拜訪,我高興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女孩,瞞著衛皇只身前去,那是第二度見面,但他卻像一把火般地佔有了我,我亦欣喜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