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萬生堂的古守一表面上與他君子議價,私底下卻希望能不勞而獲地偷取整批軍火。在凌郡靈眼中這無疑是在玩火,但畢竟金錢誘惑大,她只得奉陪。
吸了口涼煙,她將關于厲衛皇的資料擱在桌上,緩緩地推到阮兮葵、阮兮苓的面前。「這次的任務是查出這男人手上一批軍火的下落,期限是七天,你們倆把資料研究一下,擬出對策後立刻著手進行。」
「老板,你最近怎麼淨招惹些惹不起的人物?」阮兮苓瞥了下首頁相片,用不著看資料她也清楚凌郡靈口中的男人是「教授」,她不以為她們該跟他有所瓜葛。
「我也不願意,只是事業做大,名聲一亮,慕名而來的顧客自然絡繹不絕。」她訕訕地說,這丫頭意見永遠這麼多,真不知是誰把她教成這樣?
前陣子阮兮薇被派任幫龍晨少的情婦重新擄獲他的心,兩人攪和了半個月,到最後才發現龍海幫奉子之命必須與父親認定的女人結婚,阮兮薇狗急跳牆之下,竟在婚禮上綁架了新郎,雖然成功阻止了婚禮,但龍晨少卻反咬她一口,霸道的強迫她做他的順位新娘,遞補他突然空缺的妻子寶座,情勢至此遽變,阮兮薇不僅成了他的準新娘,更成了委托人討伐的對象,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眼前這女魔頭!
凌郡靈看出她眼底的責備,扯著臉含怒僵笑道︰「阮兮苓,你最近的膽子挺大的嘛,也許我該把你扔回意大利再教育才是。」
阮兮苓乍聞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名,立刻識時務地閉上嘴,對她而言那是個噩夢的源頭,問誰能忍受一屋子的男人對你輕聲細語,疼惜得仿佛你是個智障兒。
吃飯要慢慢吃,小心別噎著了……
你渴嗎?我倒杯溫水給你好嗎?
洗澡水夠熱嗎?燙傷了皮膚我們會心疼的……
天殺的,她實在想對他們大叫,普天下就只有他們那群男人,會像幽靈一樣在人耳邊鬼叫,惡心得令人想在他們臉上揍上十幾二十拳,然後問他們是不是有病?
虧他們還是黑手黨的頂尖殺手,真不明白她們三姊妹小時候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與阮兮薇、阮兮葵是凌震收養的孤兒,在她們分別八歲、十一歲、九歲時進入凌家,凌震當時專門替黑手黨訓練殺手,但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一條腿,遂退隱下來,他索性將他畢生的專技授與他的子嗣,其中包括她們三姊妹、凌郡靈、及五位令人想吐的哥哥。
兩年前凌郡靈為了逃避她素未謀面的未婚夫,便帶著她們逃到香港做起「萬事包」的工作,她自封老板,使喚她們三姊妹做事。
其實她們各人名下的財富並不少,但凌郡靈卻愛錢成痴,看著帳戶里的數字以不成比例的速度成長,就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故而為了她的怪癖,三姊妹都成了她的奴隸。對!就是奴隸。
「我想你們應該沒有其他問題了吧?」凌郡靈淺淺一笑,輪流看她們一眼。
阮兮葵見阮兮苓不語,以一代二的搖頭。「沒有了,老板。」
「好好做,這次的代價很高,別讓我失望。」凌郡靈說完,然後便轉身上樓,對于她應諾古守一的事情絕口不提,她不會笨到讓阮兮苓有機會耍弄她,這丫頭太過聰明了,她不能拿自己開玩笑。
阮兮葵直到凌郡靈完全消失在樓梯間,才開口說︰「兮苓,我想你最近太累了,這個工作就讓我來好了。」
阮兮苓吁了口氣。誠如阮兮葵所說的最近是太累了,對于她的提議很欣然地接受。「我會幫你擬策略,明天我去調查‘教授’的行蹤。」
「辛苦了。」阮兮葵道,望著相片中漾著天使般笑容的男人,她的心里怪異地頻起漣漪,仿佛對他有著一股天生的好感。
他很特別,時下流行整頭紅、整頭金的染發,他別樹一幟,僅將其額前一小束長黑發挑染成綠,順著發撥至耳後,野性而俊美,仿佛……
涉足其中,卻夾帶著一絲鄙視的狂妄。
她期待與他交手,會一會這個擁有天使般笑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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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英格蘭
「該死的,你這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只花瓶價值一萬美金,你竟然就這樣把它打破……」厲衛皇跪在地上,顫抖地撿起一塊碎片,一萬美金……一萬美金飛了!
目光一寒,他猝然轉頭瞪向手下。「我要扣你薪水、扣你伙食費,讓你做上一年的白工——」到最後他根本是用吼的,聲量之大簡直像要掀了屋頂。
「老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扣我薪水,平常你付的薪水已經很少了,再扣下去我要當乞丐了。」臉色淒慘的手下情急地求饒。
他一點也不夸大,比起同行來,他拿的薪酬少得可憐,一個月的薪水跟個運貨工人沒兩樣。不僅如此,平常出個任務,厲衛皇給的永遠只有去的車馬費沒有回來的,他小器得足以媲美鐵公雞,一毛不拔。
「嗯?你的意思是我虧待你?」厲衛皇厲聲質疑,站挺的身子直發出駭人的氣魄,令人不寒而栗。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手下的面色再沉一級,他知道老大已經怒火中燒,真要讓他發起瘋來,只怕他有十條命也不夠死,這位老大是沒血沒淚的世紀末大暴君!
「沒這個意思就給我滾——」他厲聲狂吼,猛推他一把,火大地離開。
「養這群飯桶做什麼,除了會惹人生氣外,一無是處!」他走出庭院,大腿一跨,悒然躺在臥椅上。
尾隨于後的紀書文見主子情緒不佳,深吸了口氣才走到他身旁。「老大,龍海幫幫主龍晨少派人送來請帖,邀請你這個星期三參加他的結婚典禮。」他清晰地說,將一張紅色喜帖立在他面前。
厲衛皇緊蹙眉頭,隨手一揮。「龍晨少他結婚關我屁事?」他揮開眼前刺眼的紅帖。
「你的意思是要回絕?」他問。
「廢話!替我回話,要麼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要麼就井水不犯河水,別玩這些無聊游戲,我不信友情那玩意兒。」臭蒼蠅一只,憑他也想跟他賴上關系,撒泡尿照照吧!
「可是喜帖上附了一張三千萬港幣的支票,是你所開的軍火價碼,這場喜宴恐怕不得不去。」
紀書文不疾不徐彎腰撿起地上的紅帖,抽出夾在中間的支票交給他。
「你唬誰啊?老子就不相信我不去他能把我怎麼樣?」他故作姿態地先奚落一番,審視支票數字的眼神可一點也不馬虎。
紀書文見狀只是泛了抹淡笑。「我去安排交通工具,今天晚上應該就能抵達香港。」他的主子早見錢眼開了,用不著開口吩咐,他也知道他會出席喜宴。
「嗯。」他將支票收進皮夾,雙手枕在頭下,準備睡個香甜的覺,生意一做成整個人都悠閑起來,大白天睡覺也覺得理所當然。
紀書文恭敬地朝他點下頭後旋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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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老大不在的這段日子,家里就勞你多費心了。」紀書文站在花圃前對年逾七十的老管家道。
老管家抹了額頭上因勞動而淌下的汗滴。「你放心吧,我知道如何督導上下的人。」
「既然如此,那一切拜托了。」他正色不苟,客套之外還多了一分規矩。
「行了。」老管家煩躁地揮了揮手,自家人,哪來這麼多禮數?又不是在軍隊服役,他在心里嘀咕。「對了,書文,你跟少爺這趟出去,不會又是做那些不法勾當吧?少爺不是說他要休息一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