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只是、只是……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同,何況,我真的沒想過成為太子殿下的什麼人。」我真的沒有加入她們的行列,如果女紅是成為阿朔妻妾的條件,嘿嘿,我一點都不在乎名分。
她更受傷了,眼眶發紅,咀唇微抖。「你怎麼可以這般辜負殿下?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你啊!」
李鳳書說得我無言以對。
如果阿朔真的那麼喜歡我,她應該躲在棉被里抱頭痛哭、應該想盡辦法弄藥把我給毒死,或者買通殺手把我大卸八塊,再不濟也學學穆可楠,用暗招、耍陰狠才對,怎麼會是求我變成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好討得她丈夫的歡喜?
我搞不清楚她腦袋里裝了什麼大便,但我肯定她不正常。
在我的認定中,雖然麻煩,但施虞婷的嫉妒、穆可楠的惡意挑釁,比較符合正常人性,至于她……不予置評。由此可知,女誡這種書無論如何都踫不得,踫上,就會讓女人精神錯亂。
「呃,你們要不要听听賈寶玉娶了薛寶釵之後發生什麼大事?告訴你哦,真正精彩的故事從現在才要真正開始,我們繼續‘苦絳珠魂歸離恨天,病神瑛淚灑相思地’,好不好?」我試著轉開話題。
「你在敷衍我。」李鳳書鼓起腮幫子,兩眼哀怨地看住我。
「不是敷衍,我只是……只是真的學不來琴棋書畫、刺繡女紅,我的手指頭有微微的腦殘現象。」
「你在說什麼啊?」她听不懂我的術語。
對啊,腦殘是現代人說法,古時候應該叫做……十指殘缺嗎?
我干笑兩聲道︰「你見識過我寫字的,我的十根指頭真的不管用。」
「鐵桿都能磨成繡花針了,只要下定決心,慢慢磨、慢慢練,自然就學得會了。」
她不知道鐵桿磨成繡花針是多麼浪費能源的事,做不得的。就是古人這樣浪費,教壞了下一代,才害得現代的能源股一天比一天翻漲。
可李鳳書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能反對什麼?當家花努力要改造野花,使它能登得了台面,不千恩萬謝就夠對不起了,豈能辜負她的心意?
「好吧,可你千萬不要有太大的期待。」
「我信你,我們家的吳姑娘最聰敏了。」她轉了轉眼珠子說︰「就明日起吧!我開始教你繡花,一天先一個時辰,慢慢再加長時間,剛開始先別太勉強你。」
一天兩個小時、一百二十分鐘、七千兩百秒還叫做不勉強?真是見鬼了。可我不想再惹得她相目通紅,只好硬著頭皮答下︰「呃,好啊。」
就這樣,她們辭了我、離開,而我,想起未來、我可憐的手指頭,決定找一點甜食來安慰自己和……某個需要被恭喜的男人。
于是我讓小喜、小埃替我弄來面粉、糖、雞蛋、牛油,和能找得到的水果、干果,開始做蛋糕。器具不是太齊全,我也不確定成功率有幾分,但先做再說,光是想,哪能想出結果?
我忙了一整個下午,做了個水果蛋糕,看了看,像不像三分樣。等待蛋糕烤好的時間,我讓小祿子、小壽子幫我刻了二十三根蠟燭,小小的紅蠟燭上面還得刻上螺旋紋路。
我是個挑剔主子?對,我知道。
弄好蛋糕,已經入夜,廚房里送來的飯菜已經慢慢冷卻,可左等右等,阿朔沒回來。
近來朝廷事多,皇上把許多大事的決定權交給阿朔,他們在偏殿里成立了一個小東宮,里面人才濟濟,全是阿朔親自挑選的人,花美男、鏞晉自然在里面,毋庸置疑。
皇帝有計劃地訓練繼承人,而阿朔也爭氣,一次兩次辦成了大事情,這讓朝中老臣心向著他,他的地位是越來越穩固了,若沒其他狀況,這個皇帝他當定了。
我和福祿壽喜圍在蛋糕旁邊,他們一邊聞著味道,一邊流口水。我允過他們,等阿朔嘗過,他們也可以分食,這讓他們特別興奮。
「殿下什麼時候才回來?」小壽子猛舌忝咀唇,那股子饞樣逗得我們大笑。
「殿下那麼忙,會不會今兒個就不回來了?」小祿子問。
「或許吧。」我隨口應著。
「那蛋糕會不會放壞了?多可惜啊!」
「那也沒辦法呀!誰教殿下沒口福,不如、不如咱們……」小壽子話沒說完,門先一步被推開。
我看著身穿紫袍的阿朔進門,笑容忍不住躍上頰邊。這已經成了一種制約反應,狗看見肉會流口水,而吳嘉儀看見阿朔就會笑不停。
如果沒有肉,狗就不再流口水,那麼哪天,阿朔不出現了,也許吳嘉儀也會忘記微笑的感覺。很可怕的聯想,我連忙把這念頭搖開。
「今兒怎麼那麼晚?」我邊迎向前去邊問。
小喜、小埃先一步上前,接披風、遞毛巾,服侍過後,四個人一起離開房間。
「父皇替我賀生辰,留我在宮里用膳。」
平心而論,大周的皇帝是個好皇帝,不奢華、不鋪張,做什麼事都低調,從不為了誰的生辰或節日大開國庫,倒是時時听見他為哪一省的水旱災減免當地稅賦。因此阿朔今日生辰,也沒听說宮里有什麼慶祝活動,就是前幾日,李鳳書提議要在家里辦幾桌、宴請諸朋好友,也讓阿朔拒絕了。
「既然有人替你慶生過,那我就不忙了。」說著,我便端起桌上蛋糕,要賞給在外頭等候多時的福祿壽喜。
可他動作更快,壓住我的手,細細看了看蛋糕,臉上笑意漸漸擴大。他對新東西一向感興趣。「這是什麼?」
「生日蛋糕。」我勾起一團女乃油涂在他咀邊。
他伸舌頭舌忝了舌忝,點頭,也學我的動作往蛋糕上挖女乃油。
「小心,別把蠟燭弄歪了,要排二十三根可不容易。」我仔細地把蛋糕放回桌上。
「你們那個時候,生辰都吃這個?」
「是啊,很難弄呢!我忙了一個下午。」
「外面這層味道不錯,里面能吃嗎?」
「怕被毒死,就忌口吧!」我挑挑眉,對他笑道。
我听過一個道理,再美的女人,若是天天看、天天接觸,久了就會覺得自然而普通,如果這話是真理,那麼我看阿朔的次數一定還不夠多、不夠久,否則不會每回看他,仍舊怦然心動。
看著他的眉眼鼻唇,我可以用一百種形容詞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好像光是這樣看著、看著,我的人生就會變得完美,靠近他,那種無聲氛圍就是會讓我覺得幸福無比,彷佛全世界的風景都好不過在他身邊。
我喜歡他,並沒有因為兩個人的過度接近而變得淺淡,那杯名為愛情的咖啡,反而一天加入一點新元素,讓咖啡變得更加芬芳多姿。
很詭異吧?不相信愛情的現代女性掉回古代,認識了愛情。
「我臉上有東西,怎地看得認真?」他放下蛋糕,把我的手握在他掌中。
他回看我的眼神一樣充滿認真,認真男人VS認真女人,倘使這樣的故事缺乏一個好結局,就太過分了。
但壞就壞在,隔開我們的是時空、是環境,是兩顆不同世代燻養出來的心。
「阿朔。」
「怎樣?」
「你為什麼喜歡我?」
「沒有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
「如果喜歡發生得太過莫名其妙,會不會也消失得莫名其妙?」
「你的腦袋瓜子里,能不能少裝一些亂七八糟玩意兒,多填些正常東西?」
「什麼才算正常東西?」
「比如多想想,怎地讓丈夫更愛自己?」
他和李鳳書還真是同心夫妻,想的事一模一樣。忍不住地,我呵呵笑開,樂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