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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親之路 第46頁

作者︰惜之

「我理解。」我回答他。

我總是在做來不及的事,會不會與我的性格有關?我想笑的,可他的態度那樣凝重,我怎能用輕狂再傷他一回?「可是,我還是想對你說,未來,不管事情變成怎樣,都不是你的錯。」

「你還想變成怎樣?死心吧,往後所有的事,我決定,我說了算!」

笨,生死有命,不是他說了算。可我沒同他爭辯,笑道︰「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

「知道就好。」放心了,如果死亡是躲不開的事件,我不要他自責太深。

「五日之後,大軍班師回朝,你跟著隊伍走。」

「好。」這次,我決定當個好商量的女人。

放下話,他看我一眼,轉身,別開臉,離開。

花美男沒跟著他走,他走到我面前,沉郁的眼神幾乎讓我招架不住。

拜托饒過我,不要再責備我了吧……話噎在喉間,竟是出不了口。差一點點,我就要對他訴苦了。

「我以為你會想通的。」他勾起我的下巴,與我對視。

「顯然,我沒有你想象中聰明。」

「你夠聰明,但是太固執。」他嘆氣,伸手,拂開我的散發。「事事不會盡如人意的,你何苦把自己弄成這樣?」

「我也不懂自己在笨什麼。」要是早一點弄通就好了。

「我必須留在關州,暫且代理端裕王的職務,不能跟你們一起回京,一路上,你自己小心。」

「好。」

「不要再和四弟對峙了,他不會比你好過。」

「我知道。」回身,我把寫得亂七八糟的語錄折起來,遞給他。「有機會的話,幫我交給阿朔,好嗎?」

「為什麼不自己給?」

「現在我拿什麼給他,他都不會收吧。」我嘲笑自己。

「吃到苦頭了,才知道回心轉意?」他嘲笑我。

「是啊,我老是吃到苦頭,才曉得該轉彎。」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把東西收進懷里。「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你還是非惹事不可的話,等我回京再動手?好歹有個人可以救你。」

我笑了。原來友情不是說斷就斷,他還是願意護我、替我出頭。「今天他肯來,是你勸的?」

「你說呢?」他用斜眼瞄人,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我的額頭。

「知道了,我保證會先找到盾牌才去當箭靶。」

「算你聰明。好了,等回京城,我給你帶上‘天下第一樓’的醉雞。」他拍拍我的肩,給我一個定心笑臉。

他轉身,我望住他的背,舍不得就這樣分離。

「三爺。」我喚住他。

他停頓腳步,旋身。

我望著他的臉,千言萬語卡在心間。咬唇、掐腿,忍耐過三回,終于還是忍不住奔入他懷里。扯著他的衣服,我淚水悄悄滑落。

「對不住!」

「怎麼了?」他輕拍我的背,像以前那樣。

「我不該對你說那麼過分的話。」我被憤怒沖昏頭,以為傷他能弭平胸口疼痛。

「我已經忘了,誰教你記住?女人,真是小心眼。」他輕笑道。

永遠吶,他都是那個知道我委屈的人……

「對不起,你對我那麼好,我卻不懂感恩。」如果喜歡我是他不能說明的悲愁,我怎能把鹽灑在他的傷口上?

「沒事,以後記住我的恩情,千百倍還我就行了。」

他試著讓我的心情好轉,可他不曉得,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交談,我連一倍都還他不起,哪還能還上千百倍?

他被我的淚水弄得手足無措。「不哭不哭……好吧,你把對不起我的事,一一說清楚。」

有話可說,的確可以讓人忘記傷心,吸吸鼻子,我從他身前抬起頭。「被打板子的時候,我氣你沒道義,不趕快來救我,害我挨了好多下。」

「這件事我有錯,我的確太慢到,不能算在你頭上。這件,你沒對不起我。」

「我在心里不叫你三爺。」

「那你叫我什麼?」他好笑問。漂亮的笑紋從他嘴角延伸,他是個帥到能把少女、師女乃一並殲滅的男人。

「我叫你花美男。」

「像花一樣的美男子?是有點缺乏男性氣概,幸好你只在心里喊,沒說出來滅我威風,我原諒你了。」

「我生氣你老是嫌我丑,又不能理直氣壯反駁,只好在背地偷罵你。」

「你本來就長得不怎麼樣,我不過實話實說……好吧,算我失言,再丑的女人也經不起這種打擊,不算你的錯。」

「我氣你替穆可楠說話,你是我的朋友,不可以站在她那邊,就算真的是我小心眼,身為朋友,你只能幫我罵她搶走阿朔;我氣你叫常瑄別找我,雖然戰況很急,阿朔很危險,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不管我;我氣你給腰牌,要我離開,氣你把這里劃成穆可楠的地盤,氣你沒在第一時間通知我,阿朔決定讓穆可楠名正言順;我氣你把國家朝廷看得比朋友還要重!」

「听起來,不像你對不住我,比較像我對不住你。」

噗哧一聲,他終于把我惹笑,低子,他用帕子拭去我的淚水。「不哭了,好嗎?」

我吸吸鼻子,說︰「嗯,不哭,該說的事兒都說完,不需要再裝可憐。」

「你真是壞女人。」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再拍拍我的臉,對著我,無可奈何一笑。

「我知道。」

「卻是壞得這麼可愛。」他捧起我的臉,細看。

「我可愛嗎?」我在臉旁比了個V字手勢,再鼓起腮幫子,捏出兩個小拳頭貼在臉側,學網絡美女的可愛動作。

「對,很可愛。」他拉下我的手說。

「那,有沒有美麗?」我把頭發輕輕一撥,試著風情萬種。

他沒說話,只是沖著我笑。

「不然,有沒有很性感?」我輕咬食指,露出性感美女的表情。

「做人不要太過分。」他忍不住,揉亂我的頭發。

我們相視而笑。我問︰「還是朋友?」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深吸氣,他的手落在我肩頭,輕輕一捏。「我要趕快出去了,別讓四弟多心。」

點點頭,我送他走。目送著他遠去背影,我苦苦地扯了唇角,真正的對不起我沒說出口,對不起……我無法響應他的感情。

第一次毒性發作,是在深夜,時間沒有維持很久,卻痛得我連下床力氣都沒有。

我終于經歷阿煜口中的疼痛,但他形容得不夠貼切,至少他沒告訴我,疼痛過後,整個人會像月兌一層皮,虛弱得連抬手都困難。

常瑄出現的時候,我知道班師回朝的時刻到了。

我靠在床邊,微微喘氣,汗水濕透了背脊,半個時辰前的那陣巨痛消蝕了我的力氣。

「姑娘,時辰已到,大軍整隊待發……」常瑄的聲音在發現我的虛弱時終止,他奔至床邊,焦慮地看著我的容顏。「姑娘,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常瑄,再幫我一回,好不?」

「是。」

看著他爍黑的眼珠子,我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了。即使他對阿朔忠心耿耿,我也只能信任他。

「我渴。」

他轉身到桌前替我倒水,喂我吞下。這時我才發覺,喉嚨痛得像火在燒。

不是寒毒,不是冷得像進入冰庫嗎?怎麼卻像火在燒?我又挑出阿煜的錯處,可怎能怪他,毒發的人都死光了,誰來傳承經驗?

「常瑄,我說謊了,我身上的七日散沒解,剛剛,我發作過。」我喘著氣,緩緩對他道。

「什麼!」他臉上沒有增加太多表情,但緊握的拳頭冒出青筋。他是個很克制的男人,和他的主子有幾分相像。「姑娘很久沒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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