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慘的是,我們的選擇都有限,而圖的也都只是一個不後悔。
踫到頭痛的事,我習慣性逃避。「不說這個了好不好?」
我再也不想知道接下來他們要怎麼迎接皇太子爭奪戰,不想理會他得娶多少個女人,才能鞏固自己的地位,更不想見到他在哀傷里一步步爬上最高位階。
那些事,我不想听、不想懂,更不想參與。
縮頭烏龜就縮頭烏龜吧,抓來老套說法,我來自未來,不能參與、改變這個時代的歷史,所以他的豐功偉業與我無關。
「你不氣了?」他拉起笑臉。
「氣,誰說不氣的?」
「還氣?那麼小家子氣,將來怎麼母儀天下?」他捏捏我的臉頰說。
我母儀天下?不必了,把位子留給路上隨便撿來的姑娘,她們都會做得比我更稱職。
「當然氣啊,知不知道那個紅豆暖暖包我花多少心思?為了縫那兩個暖暖包,我的手都快被扎成馬蜂窩,你倒好,借花獻佛,拿去討老太太歡心。」
他被我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弄胡涂了,下一刻,他了然一笑。
懂了嗎?懂我不想加入他的戰爭?他會懂的,我總是在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之間,就讓他看透。
「小扇子。」他喊聲,站在門口的小扇子應聲進門。
「奴才在。」他垂手而立。
「去把姑娘的紅豆暖暖包拿過來。」
「是。」他領命進屋里。
不多久,我那縫得亂七八糟……呃,不,是縫得很有「設計感」的暖暖包攤在桌上。
「那……皇太後那個……」
「你覺得自己縫的東西能送得出門?」他輕嗤一聲,笑著湊近我,揶揄地問︰「到底是誰亂傳話,說章家姑娘婦德、婦言、婦容、婦功皆上品?」
我挑挑嘴角說︰「是啊,不知道是誰亂傳話,沒的事說得樣樣真?幸好章家姑娘野心不大,從來沒想過靠那些東西吸引眾家男子的專心。」話說完,我旋身往外跑。
他又快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問︰「不餓嗎?」
對喔,每次來這里,他都要把我喂飽飽,他有個很好的小廚房。可今天,嘔飽了,嫉妒在月復間酵,沼氣脹了滿肚子。
「想吃什麼?我讓他們去弄。」他軟聲哄我。
他想留我,我明白,可,還能留多久?
他越接近成功,我便離他越遠。他有他的使命;而我,有我的人生。
我們在數在線的‘零’遇見,然後他往正數方向前進,我往負數方向走,背過彼此,腳步堅定,我們都相信自己是對的,誰也不為誰妥協。
分離,是勢在必行。
「怎麼不說話,我的廚子讓你不滿意?」
「是,他讓我不滿意了,你要不要栽贓他通敵叛國,把他吊在城牆上頭?」
他大笑。「你就這麼會諷刺我?」
「我諷刺的人可多了。」
「你喔,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溺愛地看著我。
我都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了,他怎麼會知道該怎麼辦?嘆氣,我說︰「我要吃豆漿油條。」
是,我在為難他,也為難通敵叛國的廚子,光是泡豆子磨漿就得搞多久?
「豆漿油條?現在?」他挑眉問。
「沒有也沒關系,我不是非吃不可。」我聳聳肩。
「不會沒有。小扇子,听見了?」他偏頭。
「听見了。」小扇子再無可奈何也不敢說听不見。
「弄得出來嗎?」
「嗯……呃……弄得出來。」小扇子硬著頭皮,領命下去。
我又坐回去,看著他欲語還休的表情,心怦怦跳著。不會吧,不會想找我討論他的「母儀天下」?
我不談,至少現在不談,心還在痛,那些八卦終是傷了我,心病太重的女人不適合談判。
在他出口之前,我先搶話︰「唱曲子給你听。」
「唱曲子?」他愣了一下,點頭。「好啊。」
我微笑,用那副討人嫌的歌喉唱起歌──
「喝純白的豆漿,是純白的浪漫;望著你可愛臉蛋,和你純真的模樣。
我傻傻對你笑,是你憂愁解藥;你說我就像油條,很簡單卻很美好。
我知道,你和我就像是豆漿油條,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會是最好。
你需要我的傻笑,我需要你的擁抱,愛情就是要這樣它才不會淡掉。
我知道,有時候也需要吵吵鬧鬧,但始終也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
豆漿離不開油條,讓我愛你愛到老,愛情就是要這樣它才幸福美好。」
他听完歌曲後撫掌大笑,握住我的手,認真說︰「你也知道即使自己笑得一臉傻,也是我的憂愁解藥?知道我就是喜歡你的簡單美好?」
我別開頭,不回話。
「即使吵吵鬧鬧,你也知道我對你最好?」他沒打算放過我。
我還是不說話。
「你很明白,我們就像豆漿油條,要‘一起’吃下去,味道才會是最好?」
是啊,只不過我們沒有「一起」的條件。
「豆漿離不開油條……很好,我喜歡你做的歌,再唱一次給我听。」
拌不是我做的,那是林俊杰紅透半邊天的歌,可是我沒力氣跟他解釋這些,便冒名頂替下來。
「听我唱歌很貴的。」
他沒听清楚,「你需要我的傻笑,我需要你的擁抱,愛情就是要這樣它才不會淡掉」,當他的擁抱必須分給無數女人之後,愛情就會淡掉。
我是吃重口味的女生,當淡掉的愛情捧在手中,我寧可選擇倒掉,也不勉強自己的味蕾。
「付這個夠不夠?」
他把腰間玉佩解下來,那是塊和闐羊脂白玉雕成的玉佩,溫潤無瑕。可我喜歡的是上面的圖案,不是祥雲、不是龍鳳,而是一個呱呱墜地的小嬰兒抱著大冬瓜,雕工細致、栩栩如生,我常在有意無意間多瞧幾眼。
我把它握在掌心,細細感受玉在掌間的冰涼,可惜這個定情物來得太晚……收不收都艱難。
一個沖動,我解下手上那條在西門盯花四百九十塊買的,上面刻著‘Love’的銀煉給他。
「收好,這是獨一無二的。」
他接過銀煉,在‘Love’上撫模了好一陣,才解下荷包,將鏈子鄭重收進去。幸好他沒問我那是什麼意思,也許只把它當成一個特殊圖案吧!沒關系,那不重要。
我沖著他一笑,又唱起豆漿油條。
「……我知道,有時候也需要吵吵鬧鬧,但始終也知道,只有你對我最好……」
「三哥,我沒說錯吧?她的歌喉真的很糟。」這時,靖睿王和鏞晉從外面一起進來,才入門就批評起我的歌喉。
「是不怎麼樣,不過曲子做得很有意思。」花美男沖著我說。
又一個逼我盜用別人知識產權的。我起身,在他們面前福身道︰「三爺、九爺好。」
「哪來這麼多禮數?」九爺拉起我,坐到我身邊,靠得我很近。
我狐疑地望他一眼。他這是……做給誰看?
「听說你的腿有感覺了?」靖睿王對阿朔說道。
「是啊,四哥,我們在母後那邊時,听到太醫來報。」九爺說。
阿朔的灼灼目光盯得人難受,我挪了挪椅子,往他那邊靠去,拉開和鏞晉的距離。
見我的表現很‘懂事’,他才把眼光調開。
「是。」
「太好了,等四哥傷好起來,又可以把陸將軍手上的兵權給拿過來。」
陸鳴奉,我听過,他和我的姊夫走得很近,如果沒錯的話,他是二爺黨,所以阿朔非拉攏穆將軍不可。
自古至今,政治都是一件復雜的工程。
「老九……」靖睿王不苟同地看了鏞晉一眼。
在我面前討論這些,的確不妥,但花美男不知道,我知道的比他所想的要多。
「好,不說這些無聊事,來說說幼沂的歌聲。」鏞晉也發覺自己不對,連忙轉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