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嫁,偏有那麼多的女子想嫁,到最後讓公主拔得頭籌,是運也是命,同命人才得相守,不同命……自是勞燕分飛。
無關了,有情還似無情吶,她有心,少爺有義,此生足夠,若得來世,再談比翼雙飛。
「穎兒。」一聲輕喚,喚回她的冥思。
「師傅。」她奔到牢邊,抓住鐵條。
是梁師傅!他來放自己出去,少爺回來了!
「你還好嗎?」梁師傅口氣憂悒.
這孩子,苦啊!忍不住,他撫撫穎兒清瘦臉頰,在心底悄悄對她說聲對不起。
「穎兒很好。少爺回來了?」滿眼期盼,她想見少爺。
「對,他要見你。」「師傅,少爺知道……」
「蘭兒的事?是的,我告訴他了。」
「冷杉呢?」
「說了。」
穎兒松口氣。很好,誤會解開,他們便可以好好說話,不鬧性子,不擺氣,就是要她對公主釋出友善,也行。
「我們快去吧!」牢門一開,穎兒搶在前頭跑去。
連半刻鐘都不想等了,她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她要告訴少爺,此生難成,來生相約。她要告訴他,章斷,情難斷;琵琶弦上,曲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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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梳妝都不肯,直奔大廳,顧不得狼狽,她就是要見少爺。
一腳踩進廳堂,想說的話瞬地消失無蹤,她愣愣地看著公主在少爺懷中,輕訴款曲。
穎兒微張的唇,失去聲音。
「你在家里做了什麼?」
宇淵環住鮑主縴腰,兩人靠得好近,幾乎要額對額、頰踫頰。
很正常啊,他們是夫妻……這麼正常的事,怎把她的心絞出了酸澀湯汁?
「我裁了新衣,替你做了雙新鞋,你說牡丹俗艷,我便織了一幅雙蝶戲蘭被,回房你就能看見。」
「玉兒,辛苦你了。」
「相公才辛苦呢,為國為家四處奔波,下回,我要跟父皇不平,怎麼可以把辛苦差事,全丟給你?」玉寧公王噘起嘴,愛嬌地躺入丈夫懷間。
「君為民做事,臣為君分勞,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哪來的辛苦?你別跟父皇胡鬧。」他笑捏了她粉紛女敕女敕的頰。
真親密,難怪人人都說他們是天上人間再尋不出的佳偶。
佳偶啊……當然是佳偶,有沒有看見少爺風塵僕僕,末休息梳洗,便急著與妻子喁喁私語?
穎兒想對公主釋出的善意被妒嫉取代,她啊,該死的狹窄。
淒慘一笑,談什麼斷章、曲續呢?少爺與她無章、無曲,他的章章曲曲全在公主身上。
只是累了青鳥殷勤、苦了明珠有淚,它們撮合不來無情心。
是笨吶,望夫崖上,孤石相思,怎知那男子,在異地落了情根、種下心?
是痴愚,你在這頭心似金鈿堅,他在那頭贈妾雙明珠;你在這方,悵望江頭江水深,他在那方,坐結行亦結,結盡百年月。更是呆,你要來生,他的來生有了新人;你的愁腸淚眼,君忘卻。踉嗆,穎兒退兩步,想轉身離去,梁師傅擋在身後。他在她耳邊輕語︰「少爺要見你。」
瞥見穎兒,宇淵目光不由地深濃。「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回房,我馬上過去。」
柳眼梅腮,芳心暗動,玉寧公主粉了臉,笑道︰「不急,正經事要緊。」
鮑主離開大听,行經穎兒身邊時,停下腳步,笑盈盈對她說︰「穎兒姑娘大喜。
她沒听懂,什麼大喜?她何來喜事?
「少爺,穎兒來了。」梁師傅說。
拋下公主,穎兒進門,緩步向前。
「過來。」宇淵道。她乖乖過去。
宇淵審視她,她的頭發散亂,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紅唇失色,粉女敕的雙頰凹陷,她受的苦,全寫在驗上。
抑下擁她入懷的,他擺出嚴峻面容,拿出肅親王府的令牌,冷聲問︰「這是你從蘭兒身上找到的?」
「是。」
「你用天堂粉殺了她?」
「是。」
「為何不留活口?」
要怎麼答,說天堂粉是為了自己而準備?說除了天堂粉,她再沒別的東西可使?算了,解釋難,就讓他認定她心狠乎辣、殺人如麻好了。
見穎兒不答,他道︰「把令牌的事忘掉,不要再提起。」
肅親王的事解決了?證據找到了?那樣很好,提不提令牌的確無所謂。
「是。」她應和。
「肅親王府來提親,皇後有意促合你和寶安公子,你意下如何?」
她……听錯?
倏地一顫,猛抬眼,清靈的雙眼望住少爺,他要她和寶安公子……搖頭,她一定是听錯了。
「是皇後的賞賜,你不能反對。」他再補充一句。
所以她沒听錯?心涼,一分一分,她沒發熱,腦子卻昏昏沉沉,張眼,她想看清楚,對她說話的,是不是真的少爺。
真的少爺不會既不能反對,又問她意下如何?真的少爺不會拿商場談判那套對付她;真的少爺……真的少爺怎樣?
真的少爺尋到真愛……不介意將她出讓。心痛已極,想哭,卻遍尋不著淚水,她呀,心死絕,魂魄飛。
「我不能反對,少爺也不反對嗎?」眸光黯淡,她幽然問。
「寶安公子有財有勢,況皇後收你為義女,封靖寧公主,他不敢虧待你。」
只是因為皇後收她為義女,她就會被善待了?錯,皇後真正的想法恐怕是要把她趕離侯府,別妨礙少爺和公主。她不笨,真的不笨。
「少爺不找證據了?不追將軍夫人死因?」穎兒問。
「凶手已經伏法,你很清楚。」別開身,她的透徹眼光逼得他說不出謊話。
「我指的不是鐘離全,是想消滅證據的肅親王。」
「那些全是謠傳,我走一趟杭州,已經把事情弄清楚。」
「那麼,肅親王作威作福、魚肉百姓,貪污圈地、鏟除異己呢?」穎兒追問。
「那些並無實證,何況你嫁的是寶安公子,不是肅親王。」
所以,少爺要和肅親王握手言歡?所以,少爺要把他當成禮物送進肅親王府?所以,她對少爺而言,什麼都不是……心絞腿軟,顧不得禮儀,她跌人椅中,空茫。
她只是禮物啊,可以被犧牲的禮物……寶安公子有多麼令人厭惡,他們都見識過,記不記得,少爺還叮嚀,他來訪,她別出面接待。怎麼轉身,他竟要她嫁給寶安公子,還鼓吹起他的財勢,能教她過好日子?
初接掌侯府那日,少爺要她牢記,往後踫上肅親王,要躲、要避,少爺當他是猛虎,而今卻要將她送入虎口?
這樣的少爺,她怎能誤以為他待她有心有情?
看不得穎兒的失魂落魄,心悶敲著,別開眼,宇淵喚下人進門︰「送小姐回探月樓,五日之後,寶安公子會親自上門迎娶。」
五日,不管她願不願,他們已定好迎娶閂?垂眉、心傷……
沒有反抗、沉默無言,穎兒順從離去,只是那步履,一步步,沉重哀慟。
梁師傅上前,皺眉問︰「這樣好嗎?不如把事情始末清楚告訴穎兒,教她放心,我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她安全救出。」她的哀戚教人不忍。
「師傅不明白穎兒的性子嗎?倘若她知道事實,哪會乖乖不動手,她沒了武功,動手只會有性命危險。」
傷心總比失去性命好。他要她活著,不管怎樣,都要她活著。
梁師傅嘆氣。
少爺杭州行,方知肅親王搶先一步,拿走通敵證據。
密探得知東西就在肅親王府里,他們正想不出辦法如何搶回證據,皇後竟傳來懿旨,封穎兒為靖寧公主,賜婚給寶安公子。
正奸,趁著賜婚,他們可以正大光明進肅親王府,這回,再不容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