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布置美輪美奐,幾萬朵玫瑰讓會場處處飄蕩花香味,淺淺深深的各色玫瑰在眾賓客的笑靨里,張揚美艷。
點點說,鈞璨是第一個送她花的男人,于是對他一見鐘情,桂花是鈞璨的花,那麼玫瑰是他的花,他將用玫瑰花迎接點點進入自己的生活。
他相信,有朝一日,她會說——希壬哥是第一個送我玫瑰花的男人,所以我愛他,一生一世。
結婚進行曲奏起,小小的女人,捧住大大的玫瑰向他走近,他沒對她說過情話,但三朵、六朵……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花,替他說盡戀人間的甜蜜情話。
他不記得主婚人說什麼,只記得點點的「我願意」說得清脆響亮,沒有半絲猶豫。
嫁給他,她並沒有那麼不甘心,對吧?
酒席間,應付多到嚇人的政商名流,讓希壬不耐煩,他邊敷衍,邊注意點點是否疲憊。
沒見過面的朋友親戚,熱熱鬧鬧圍過來,阿諛奉承的話听到希壬頭皮發麻,幸而,鈞璨小慧出面解救兩人,他不懂爺爺那時代講究的衣錦還鄉,只想盡快結束宴席,帶走他的小新娘。
終于,曲終人散,秘書送長輩們回家,而鈞璨也準備帶著小慧離開。
臨行,小慧擁抱新郎,在他耳邊低語︰「好好珍惜你得來不易的幸福。」
「謝謝。」希壬說。
小慧是第二個知道他愛點點的人——在希壬和小慧被硬湊在一起的時期里發現。
「點點,要是有任何委屈,一定要讓我知道。希壬,你不要欺負點點。」鈞璨說。
他壓根不贊成這場婚禮,他遇上愛情了,所以了解愛情在婚姻中有多重要。
「幾時我們立場互換?」希壬冷眼瞄他,似笑非笑。
以往,同樣的話都是希壬在對鈞璨說,他不滿鈞璨忽視點點、不高興鈞璨忘記點點的生日、不平鈞璨老在約會時放點點鴿子,好啦,角色調換,鈞璨有權對他說廢話。
「也對,我是個不合格的未婚夫,希望你會是合格丈夫。」鈞璨說。
「放心,我一向比你負責任。」希壬回話。
「這是事實,點點,我很抱歉。」鈞璨拉起點點的手。
「不是你錯,是我分不清楚。」點點搖頭,他不必對她說抱歉。
再面對鈞璨和小慧,沒想象中困難,她還是可以同他們輕松交談,還是可以微笑,雖然難免酸意上心,不過沒關系,希壬在,他有本領為她擋去不如意。
「分不清什麼?」他問。
「分不清你對我只是關心不是愛,鈞璨哥從沒在意過我,對不?」她想清楚了,所以退出,她雖然笨,多少有驕傲與自尊。
「點點。」小慧輕喚。
「我把鈞璨哥讓給你,你欠我一個大人情。」點點聳肩,刻意微笑。
「我欠你的不只一個人情。」小慧紅了眼,抱住點點,對她,她真的很抱歉。
「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娘家了,要是老公欺負我,對我搞家暴,你要替我出頭……」話未說完,酸水在她喉間泛濫。
「希壬怎會對你搞家暴,他那麼疼你呀!」小慧說。
酸水因病毒而起,小慧擁抱她,于是病毒擴散,小慧喉間一樣酸。
「再哭下去,旁人真以為我對點點搞家暴了。」希壬難得幽默。
‘對不起。」小慧放開點點,抹去兩人的眼淚說︰「點點,要好好經營婚姻生活,努力讓自己幸福哦。」
「我會。」點點比出童子軍的三根手指頭。
她們又是最好的朋友,沒有未婚夫搶奪戰、沒有愛情爭霸,對彼此的關心一如從前。
「希壬也一樣,你要盡力讓點點過得好。」鈞璨說。
他沒應答,只是淡淡笑過。
「盡力讓點點過得好」,這件事不需他人交代,長久以來,他哪天沒落實?
「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小慧說。
目送他們離去,點點嘆息,歪歪脖子,把頭靠到希壬肩上。
「很累?」希壬替她撥去發梢花瓣。
「不是。」
「為什麼嘆氣?」未入洞房先哀怨,真不給新郎面子。
「我以為辦不到。」她再嘆一口氣。
「辦不到什麼?」
「再度面對小慧和鈞璨哥。」
「你做得很好,告訴我,你這里,難過嗎?」他指指她的心。
「有點酸,還可以忍受。」
「那就好,慢慢的,你會忘記酸是什麼感覺。」
而且,他的存在就是要將她的「慢慢」催化成「快快」,她將遠離傷悲,他保證。
「酸不會太難受,你忘記我最愛喝檸檬水,而且越酸越好。」她笑出聲,有點自嘲、有點諷刺,第一次遇見愛情,卻是別人的愛情。
「笨蛋,以後不準你喝了。」
希壬揉揉她的發,不管她的發型是不是花了大把鈔票梳成的新娘頭。
兩人相視而笑,希壬摟住她的腰,很好,至少,他讓她忘記哀戚,在新婚的晚上。
第五章
點點坐在床沿,胸口撲通撲通亂跳,像發瘋的舞者,狂亂奔躍。
她的眼珠四下轉,隻果臉透出鮮紅嬌女敕,有點慌,充滿異國風味的蜜月套房教人臉紅心跳。
夫妻代表什麼,她不會不知道,只是心太亂,未理出頭緒前,她已嫁作人婦。
希壬在那方面……很有經驗吧?
他的女朋友多到可以組軍隊、抗暴政,經驗自然豐富且多姿多采,這樣,她可以少傷點腦筋吧。
點點挪挪僵硬頸椎,試著擠出兩句話來撐場面。
她的緊張沒逃過希壬目光,他莞爾,把衣服從行李箱里一件件拿出來,掛進衣櫃里。
糟,那方面不必傷腦筋,可收拾衣服,總得當老婆的來花心思,不能事事等著老公代勞。但點點仍坐在床沿,她習慣了,希壬在,不管是她或他的事,皆由他來煩。
「在想什麼?」希壬瞄一眼,她的心思清清楚楚寫在圓臉中央。
似笑非笑地,他坐到點點旁邊,瞬定,她觸電般跳起來。
馬上,她驚覺動作不合宜,這是新婚夜,又不是跳蚤狂歡會,跳什麼跳啊!
點點尷尬,問︰「你看,漂不漂亮?穿上禮服,我有沒變瘦?厲害吧,名家設計不同凡響。」
「嗯。」
他在看她,彎,鼻頭對上她的,眼光嚴肅。
看得她全身汗毛立正豎起,他的眼光像剛參加過饑餓三十的大野狼。
她臉部僵硬,聲音卡在喉嚨,勉強地、勉強地擠出話題︰「我還以為,嫁給鈞璨哥才能變漂亮,原來當新娘子,就會漂亮。」
「嗯。」白痴答題法!他隨口敷衍。
他還是看她,再湊近兩公分,她的粉敷上他的臉。
她像北京名廚端上桌的肥美東坡肉,抖啊抖,抖得鮮女敕油脂滑落。
「你不覺得我好看嗎?」
「嗯。」這下子,他連唇都快湊上了。
「你要做什麼?」她干咳兩聲,雙手推推他「堅挺厚實」的胸部,他準備好「帶槍入侵民宅」了嗎?
听說第一次很痛,有人痛到昏倒,不知道她的處女膜堅強或脆弱,會不會固執得教她痛得死去活來?
「你確定自己很漂亮?」他向前傾過四十五度。
她的上半身跟著往後仰倒四十五度,兩人密合度是百分之百。「是姑姑說的……」
他搖頭,嘖嘖兩聲,站直,斜眼睨人,「去洗澡吧,順便照照鏡子。」
待赦令頒布,點點喘口大氣,馬上踢掉高跟鞋,咚咚咚,奔進浴室里。
五秒鐘後,浴室里傳來驚叫聲,她……和小慧的深情和解,將她臉上的彩妝變成潑墨畫。
听見她的尖叫聲同時,希壬捧月復大笑。
終于,新娘新郎雙雙坐在床邊,原始律動即將登場,人類的延續由此開始。
點點很擔心,比起他的前女友,自己是否遜色太多,更何況她們臉上沒有潑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