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答、不辯解,她轉身離開,就讓他們認定她殘忍吧,反正她的明天不會比芃芃更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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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她殘忍,曲央仍然幫忙打理所有的醫療住院事宜。
不到三天,芃芃住進醫院,而從她住院當天開始,紀驤就沒回過家,在大陸的子翔也帶著新娘回國探望芃芃,大家都為芃芃忙碌,突然間,最忙的曲央變成空閑女人。
十點,她巡完房,自問,該不該進病房里看芃芃?
去?她實在沒辦法忍受芃芃掛在紀驤身上的模樣。
這次回來,芃芃像領悟到什麼似的+她拉住紀驤不放,紀驤成了她的救命浮板,或許像曲央多年前預料的,她會長大、會了解誰是待她最好的男人。
她成長了,曲央該為紀驤感到慶幸的,但,她沒有。
是她變了嗎?對,她變得佔有、非分、貪心,她再無法冷靜看待他們的親。
去、不去,選項在曲央心中反覆,最後雙腳做了主,把她帶到芃芃芃病房前面。
然後她听見紀驤說「我會」,听見他要一直陪在芃芃身邊,她確定了方曲央退位、孫芃芃進場,心碎滿地。
低頭,她找不到破碎的心髒,不是冬天,溫度陡然降下lO°C。
垮台的心、中箭的情,她失去力氣,然,再無力,還是得往前走,走得遠遠,別留在這里徒增尷尬。
走啊!走快一點,快離開,離開無救的傷心。
她小跑步起來,不明白方向在何處,腦海里小小聲音提醒她還沒下班,然,激動催促她的腳步,跑、再跑……一場沒有目的地的賽跑……
跑過長廊、跑進樓梯間、跑過中堂、跑出掛號處,她在醫院門口撞上石邦隸。
「曲央,你去哪里?」
石邦隸大手一抓,抓住無頭蒼蠅。
去哪里?這問法不對,他應該問「哪里她可以去」。
她的生活貧瘠,除了醫院、家里,只剩她和紀驤的同居的大公寓。醫院有冗丸、家里有為她擔心的長輩,而公寓……充斥著她不願想像的回憶。
「曲央,你在哭?」石邦隸勾起她的下巴。
「沒有。」她吸吸鼻子,倔強說道。
「是中國大陸飄來的沙塵暴,模糊了你的眼?」他頤著她的話說。
「要不是太了解你,我會認定你在諷刺我。」她的心情很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想和好好先生談天。
「你了解我?這句話才是天大的諷刺。」他笑得一派溫文。
「我知道你是好人。」搖頭,敷衍應對讓她好煩。
「那你知不知道我很欣賞你,一度動過追求你的念頭?」他笑笑,唇邊的酒窩深刻。
猛地抬頭,曲央被他的話嚇到。
她果然不知道,唉,他嘆一聲。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不是稀有動物。」
他真的很帥,也真的很誠懇,誠懇到讓心亂如麻的她想對他傾吐一切,只不過傾吐能解開眼前亂麻?恐怕不能。
「對不起,我今天心情糟透了,不適合受驚嚇。」
「了解,為了528的病人,孫芃芃是嗎?」石邦隸一語道破。
「你……」
「別吃驚,我的觀察力不壞。你打算怎麼辦?」
他真心想幫她,十天了,她的失魂落魄在他眼底進行,他想找她深談,卻怕交淺言深嚇著她,直到昨夜她二度昏倒,他想,她急需朋友。
打算?算盤是由她來撥打?不,她是被動的第三者,無權決定怎麼辦。
「你是醫生,應該很清楚,若要做人工流產,越早越安全。」
他又嚇到她了,曲央倒退兩步,「你怎麼知道……」
「昨天你又昏倒,剛好我在旁邊。」
說剛好並不妥切,應該說,他听見她昏倒,冒著被揍的危險進病房探視。
幸好,這回在同一間醫院的紀驤病沒撥電話來,所以他沒替曲央接手機,他的關心沒被抓包。
「真好,接下來所有同仁,都知道我未婚懷孕。」曲央苦笑。
「沒那麼夸張,我學過一點中醫,昨天替你測量脈搏時,不小心把出來的。目前我擁有獨家消息,假使消息外傳,你可以把矛頭直接指向我。」
「不小心把出來?」她斜眼望他。
「好吧,我承認有一點點小刻意。」
他笑了,和紀驤不同,他很愛笑,而且輕輕一笑,彷佛太陽露臉,所有陰霾無所遁形。他是陽光男人,光和他接近就有溫暖感覺。
「你打算威脅我嗎?」
「是,要是你現在不陪我聊天,明天每一層樓的公布欄都會出現你未婚懷孕的海報。」
她吐長氣,憂郁指數上升。
「我後悔剛說的話,你不是好人,你是落井下石的壞蛋。」
「太棒了,我一直想擺月兌陽光男孩的形象,今天總算成功。」
他拉過她的手臂,帶她到醫院外的花圃,就著石頭坐下,頭上一片蔭涼,腳底滿地青草,這是好地方,可惜她沒有好心情欣賞。
「告訴我,我可以幫什麼忙?」他單刀直入。
「我的孩子缺爸爸,你娶我?」她更狠。
「當父親不在我短程的生涯規劃里面,不過對象是你的話……好吧,我勉強同意,是你還是我來安排一個婚禮?先說清楚,我這算仗義相助,可不是乘人之危。」他表情認真。
曲央苦笑搖頭。「你真懂得安慰女人。」
「我安慰男人功力也不壞,下次找個人實驗給你看。」
「不必了,我相信。」
他盤膝坐到她腳邊。
「我問過徐主任,孫芃芃的檢驗出爐,她的確得了愛滋病,她的病和紀先生有關系嗎?」他打起醫生專業,深入主題。
她看石邦隸一眼,他擔心她也染上病,這麼好心的男人呵,居然沒有避之唯恐不及,還主動找上門。
「沒有。」
「那就好,你決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嗎?」
「當然。」她沒考慮過拿掉孩子。
「紀先生同意這個決定?」
他沒問出口的話是,他打算繼續和孫芃芃掛在一起,形影不離?
「他還不知道,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起來,我大概必須自行處理。」自行處理,真悲哀的說法,女人,總是吃虧。
「既然你心里有了定見,為什麼那麼苦惱?」
「我在想掩人耳目的一百種方法,好騙過你們這種學過一點中醫的男性。」
他大笑,為了她的幽默。「別想了,再過幾個月,不管有沒有學過中醫,都能看得出來。」
「這就是我苦惱的地方。」
「曲央。」
「什麼?」
「告訴紀先生吧!他有義務也有權利知道。」
「知道之後呢?他早早宣告,芃芃是他一輩子最重要責任。」備胎比不過責任,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你把我弄糊涂了,男女之間很簡單的事,被你們這種心思復雜的男女搞得很麻煩。」
「男女之間很簡單嗎?」
「就是喜歡和不喜歡,很難?」
「當然難。喜歡分「最喜歡」和「次等喜歡」。本來「次等喜歡」加上「責任感」是有機會贏的,但「最喜歡」出現,再加上「責任」和「同情」,「次等喜歡」勝出的機率轉眼變成零。」
石邦隸大笑,「你們真的很復雜。」
曲央想回話的同時,一個高大的影子自頭頂籠罩,抬頭,她瞧見冷漠的紀驤,她想說好久不見,但紀驤比她更快開口。
「這麼快就找到備胎?」
他的話令人難堪,尤其在石邦隸面前,他讓她下不了台。
石邦隸很有風度地站起來,臨行,他對曲央說︰「接納我的建議吧!懊知道的人還是該讓他知道,至于我,不收回自己的話,石邦隸仍然樂意氣仗義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