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有權利放自己半天假,走!我打听到一家寵物店,有賣大乖。」
霽宇還是猜錯了,他以為勻悉為大乖傷心,卻沒想過,這回她為的是生死分離。
「你想找只一模一樣的大乖送我?」
「我不要你成天泡在思念里面,我要你開心,和大乖在時一樣,吹長笛逗狗,抱大乖偷說我的壞話,我要一回家就看見你和大乖運動過、紅撲撲的臉頰。」他要她快樂。
「我這陣子的表現一定很差。」
「對,你表現糟透了。你忘記微笑、忘記逗我開心、忘記難過不單單是你自己的事情、忘記我的心和你掛勾也會受到牽連與波及。」
「對不起.」
「我原諒你,再送你一只大乖做獎勵,你要快點恢復生氣,大聲唱‘我相信’。」
他要她唱「我相信」?他不是最不爽楊培安?勻悉笑開,誰說他不曾為她讓步妥協?
「霽宇。」
「嗯?」
「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的用心。」
當醫學再幫不了忙那日來臨,她會牢牢記得,曾經有個男人,捧著她的心,哄著寵著,無微不至。
「不客氣.」
「我不要再養大乖了,我受夠死別,不要一次一次又一次,生命可喜也可悲,你永遠不知道上帝什麼時候帶走它。」
「你太悲觀。」他反對。
「書上說,生命是不斷奮斗的過程,可就是有人不管怎麼奮斗,都斗不過命運擺弄。」
「我不喜歡你的論調。」他又反對。
「大部分時候,人們只能向生命妥協。」她不理他的反對,一說再說。
「你需要思想改造。」
「但我很滿足,在我妥協的過程里踫到許多好人,譬如你。」
這回他不反駁了,抱起她,轉三圈,親五下,抓起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大街就大街吧,在大街上愛老婆犯法嗎?
兩天後,他送她一個白金瓖鑽的狗狗別針,模樣和大乖很像,他說鑽石恆久遠,說這只大乖永世不凋,他說,他送給她的是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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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來越過分!」珩瑛半路攔截勻悉,不準她上樓。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欠身,她用最溫和的口氣說話,秋姨不在,沒人能替她們隔出防火牆。
「你要霽宇哥送我到美國?」大手一推,勻悉踉蹌。
「我不知道這件事。」再退幾步,她對珩瑛的恐懼已逼近臨界點。
「蔣勻悉,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手橫胸,她持續向勻悉迫近。
「出國的事,你等霽宇回家再同他討論吧,我真的不知道。」
今天很累,跑過好幾個地方,她必須上樓躺躺,接下來的日子還有很多事得忙。
「假惺惺!請你不要這麼虛偽,不要裝清純、不要扮可憐,收起你的典雅高貴,在我面前演這些,未免浪費。」
珩瑛不讓她上樓,勻悉只好走回沙發坐下,她打定主意,珩瑛說什麼,都不回口。
「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讓霽宇哥改變心意,我只知道他痛恨你,是你讓他不得不和心愛的女人暫時分手。」
勻悉不語,這件事她已自責無數次。
「你自以為成功了?以為霽宇哥成天在家,沒出門找‘她’你便贏得這場戰爭?錯錯錯!你以為‘她’是誰?听清楚,她就是我——姜珩瑛。听懂沒?是我,姜珩瑛。我們在你眼前談戀愛,我們天天在一起,知道嗎?而且我懷孕了,懷上霽宇哥的孩子。」抬高下巴,她說得驕傲。
平地一聲雷。
是……听錯?她說她是霽宇心愛的女子?怎麼可能?他們是兄妹,兄妹怎能談戀愛?
可這一解釋全通了,難怪珩瑛視她為敵人,難怪霽宇要她不停地忍,難怪他們的親密不同凡人,也難怪他要求在婚前簽下離婚同意書,為怕她悔約。
沒錯,她想過悔約。
在澳洲、在醫生宣布病情之前,她想兩人已成正式夫妻,或許他甘心放棄婚前感情。珩瑛沒說錯,她竊喜過,他再沒出門找那位傳說中的女友,她猜他們之間感覺已遠,卻沒想到,他的愛情一直在她眼前上演……
哀戚浮上眼簾,她的心被隕石撞上,撞出凹凹坑坑。
「想不通前因後果?告訴你吧,我是姜家領養的,和霽宇哥沒有血緣關系,從小我們約定長大後要結婚,這些年他不交女朋友,我不理男人,因為我們都在耐心等待,等我長大成年。誰曉得殺出一個程咬金,逼得霽宇哥不得不娶你!」
他們不是親兄妹,他們約定等待珩瑛成年,原來是她在他們的愛情劃上一刀,劃出珩瑛對她的怨恨.
想起新婚夜,勻悉慘然一笑。
她畢竟沒錯認,珩瑛是他的情人,他們是在蜜月套房里做了新婚夫妻該做的事。是她自以為是,以為她的魅力贏了外面女人,也是她太愚蠢,誤認他甘心為她將愛情拋棄、犧牲。
好好笑,對不?
她還在擔心他的責任感,生怕造就一個不快樂的男人;她還在考慮自己的離去,會令他難抑傷心。哈!太好笑了,實在、實在……實在是有趣到了極點……
她發呆、傻笑。
看見她的笑容,珩瑛下猛藥。
「即使沒有血緣關系,兄妹間的愛情會引發多少議論?何況爸是商場名人,我們要承擔的壓力,你根本無法想像。我們愛得艱辛,我們面對的困境你無法想像。都是你,為什麼你不要去死,帶著你的錢去死啊!你死了,我們就可以公開戀情,我們就不必愛得小心翼翼!」她像孩子似地耍賴。
蠻橫的珩瑛哭了,淚如雨下,再霸氣的女孩遇著愛情,都無能為力,對不?
「是這個原因嗎?」勻悉問。
沒頭沒腦的一句,珩瑛反應不過來。
「你說什麼?」
「你懷孕了,沒辦法等到一年期滿,才要急著趕我離開?」勻悉說得冷靜,心已波滔洶涌。
珩瑛听懂了,她深吸氣說︰「是,兩個月了,你再不離開,我勢必要把孩子拿掉,我不想也不舍得,這是我和霽宇哥的愛情結晶啊!」
淚水繼續流,珩瑛明白,只有將勻悉逼走,自己才有發揮空間。
好冷,無助攀上,她的疲憊無法語言。「我懂了。」
點頭,她起身離開客廳。
眼看她沒說清楚就要離開,珩瑛追上前。「什麼叫作你懂了?告訴我,你要怎麼做,拿更多的錢買走霽宇哥,還是用錢買通醫生謀殺我的孩子?再或者……你要霽宇哥把我送到國外?」
「我會還你一個丈夫。」答案夠明白了吧!
肩垮下,勻悉踩著階梯,一步步往上行。
她告訴自己沒關系,反正她早決定離開霽宇,反正她本就在為他的幸福做打算,反正不管有沒有姜珩瑛,她都缺少未來。
好啦,知道他的愛情從未斷線,他的生命有了新延續,該開心啊!事情比計畫中更順利,她可以確定,離開她,他不至于傷心。
真的很好,好到她找不到適切言語來形容。她該吹奏一曲四春,恭喜霽宇有了未來與幸福。
推開房門,她笑著自我說服︰「差別在哪里?你頂多不知道那女孩叫作姜珩瑛,很重要嗎?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兩心相系。
太好了,新生命、新期待,他會長得像霽宇還是珩瑛?也許他會成為商業奇才,和他父親一樣,將來繼承鼎鈞,把爸爸的心血代代傳下去,多好的安排,蔣勻悉,你簡直是天才……」
勻悉不停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突地,停下聲音,滿室的安靜教她心驚,她看見鏡中的蔣勻悉,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