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不顧他的想法,她進浴室沖臉,洗去淚痕,抹去悲哀痕跡,再度走出浴室,她掛上驕傲與淡漠。
「我想你誤會了。」振起精神,羽沛走到窗邊,關上窗戶,停止了翻飛的窗簾布。
「我誤會?」
擰眉,她很該死,該死的不擅長演戲,卻認為自己是個高明戲子。
「我只是在練習明天的畢業生致詞。」
說謊、癟腳劇本!「需要坐到窗戶邊練習?」他嘴邊貼上譏誚。
「如果你肯替我釘個講台的話,我很樂意到台上練習。」轉身,她不理他,走到衣櫃邊,翻出睡衣。
「妳最好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我不希望妳再惹事。」
惹事?他以為自己是個愛惹是生非的女人,哈!那麼「了解」她?她該不該對他感激涕零。
面對他,羽沛掛牢驕傲面具,鼓起勇氣說︰
「不會的,我不會『再』惹事。對于前幾天的胡言亂語,我很抱歉,我是額頭受傷,撞得頭昏腦鈍,出口不該說的言語,請你見諒,也請相信,我不會有多余想法,不會再做一些無聊事情,困擾你的生活。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手抱睡衣,她向他行了九十度鞠躬。
他要回答什麼?怔愣住,他半句都說不出來。
若是他肯順心順意,他將大步向前,把她緊緊摟抱住,告訴她,他對「自然」的言言語語感到動容;告訴她,他喜歡在忙碌的生活中、在夜里,有一個女子捎來訊息,一句一句打進他心底,也許同意、也許反對那些言論,但他很高興,因為,多年來,沒人看懂他的心。
可是,他否決自己的意願,他沒抱她、沒對她說真心話,只是冷冷看她,用最平淡的口吻說︰「妳最好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我會的。」她對他也對自己宣示。
再望她一眼,湛鑫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看著關起的門扇,羽沛笑了,笑得得前僕後仰,笑得彎下腰,扶住自己的肚子。
好好笑呵!她的蠢愛情……她的驕傲骨氣……她笑出滿臉淚水,笑得欺騙自己,整件事,不過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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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了,湛平哥。」把棉被拉平,羽沛扭開床邊小燈。
「小沛,妳最近常常恍惚,發生什麼事?」湛平問。
「我有嗎?」笑笑,收妥情緒,她用最平穩的態度面對湛平。
「妳有,說!在想什麼?是不是擔心大哥沒有派人到法國調查羽晴的下落?」
她沒答話。
「放心,大哥答應我的事情,一定會盡全力去做。」
「嗯,我不擔心。」同意,他是個一諾千金的人。
「那麼,妳的心不在焉是在想什麼呢?」
「想……想以後吧!」
「以後?是啊,妳大學畢業了,終于完成羽晴的心願。」嘆氣,時間飛快,小女孩已然亭亭玉立。他又問︰「畢業後,有什麼規畫?」
「我能有什麼規畫?」
「當然可以,妳沒有想做的事情?」
「我去工作,湛平哥怎麼辦?」
「我沒妳想象的這麼依賴,我可以走一小段距離了,照顧自己不成問題。小沛,妳是學商的,想不想到大哥公司里工作?」
「不,我想靠自己的能力獨立。」
「妳和羽晴真像,有一副不服輸的性子。」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然是好事,我多佩服羽晴這點,佩服她的勇氣、佩服她對自己的自信。」
「我們什麼都沒有,如果連勇氣和自信都缺乏,怎麼能在這個世界同人競爭。」
「妳真的和妳姊姊很像,同樣的話,她對我說過。」
「但是……湛平哥,我不是姊姊,永遠都不是。」
「我懂。妳很介意報紙上那些話嗎?」他不介意,也不想理,隨便他們要怎麼寫、怎麼說,他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是,我很介意,我並不想取代姊姊,不想成為姊姊的影子。我留在關家,有三個原因︰第一,你需要人和你談論姊姊、想念姊姊;第二,你承諾姊姊要照顧我,假使我不讓你照顧,你一定會很痛苦,對不?第三,我拿了湛鑫哥的錢,自然該把分內工作做好。所以,很抱歉,我對湛平哥的感覺和多年前一樣,你是最好的姊夫……」
「不用解釋,我還沒有頭昏眼花到看不清楚妳是誰,別把我大哥的作法放在心底。大哥總想把最好的東西捧到我手上,他以為我失去了羽晴,就再找來一個羽沛,企圖彌補,我不怪他,也請妳體諒他做哥哥的心情。」
「我知道。」
「知道就好。」
「睡吧!我要回房了。」
「嗯,打一份自傳給我,我認識幾間不錯的公司。」
「湛平哥……」
「我不替妳安排任何事,只是推薦也不行嗎?」
她望湛平哥一眼,有這種姊夫……是她的幸運,「晚安,姊夫。」
「晚安,小姨子。」在這聲稱呼里,他們界定了彼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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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鑫醉了,喻菁吻著他的唇,連連吻了兩次,她哈哈大笑,「怎麼辦?吻那麼多次,感覺都不對。」
「那就再來一次。」捧住她的後腦,他的唇對準她的,封住。
靶覺還是不對,他在吻自己的妹妹,唇仍相貼,兩人卻笑彎腰,他們的努力變成笑話。
羽沛走出湛平房間,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低眉,她想若無其事,迅速回到自己房間,但喻菁看見她,笑著退出湛鑫臂彎。
「羽沛,我要回去了,對不起,他有點醉。」說著,揮揮手,她也歪歪斜斜走下樓。
羽沛沒回答,只是點頭。
看著喻菁的背影,羽沛扯扯唇,她恐怕沒比湛鑫清醒幾分。轉身,她準備進房,沒想到被一股力道拉住,未回頭,湛鑫的頭靠到她肩膀,長長的手臂圈緊她的腰,綿密的細吻貼上她的頸項。
他真是醉得凶了,分不清自己抱的是誰。
羽沛嘆氣,艱難回身,扶起他的腰,打開門,送他回房間。
斜斜歪歪,她使盡力氣才把他送上床,除去他的鞋襪、衣服,替他更換睡衣,再擰來毛巾替他擦去額間薄汗。做這些事,羽沛並不覺得突兀,相同的一張臉、相同的體格,她做相同的事,老早就做得很習慣。
再整整被子,羽沛準備退出他的房間時,又是一股沒有預期的拉力,湛鑫攫住她的手臂,不叫她離開。
沒有太多想法,她回頭問︰「你是口渴或是頭痛?」
他沒回答,半張眼,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睨她,她被看得很不自然。
等不到他的答案,羽沛倒來開水,喂他喝下。
突地,他撥開水杯,不顧滿床濕,將她納入懷里面。
他知道自己抱的是誰嗎?羽沛想,他並不知道,想推開他,他卻拒絕起她的拒絕,翻身,他用蠻力將她壓在床沿。
羽沛未做出正確反應,他的吻先行落下。
這是他第二次吻她,有熱切霸氣,有張揚的急迫。
他的唇在她唇間反復輾轉,吮去她的意識和理智。短短三秒,她被引出相同的欲念。
她忘記他們之間的關系,忘記她才對他保證過的承諾,更忘記明天醒來,自己將面對怎樣的尷尬狀況,她在他的吻間迷醉。
他的頭靠進她頸窩,輕輕舌忝吮,低醇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我要妳。」
他並不清醒,而她的清醒度也在逐漸下降中,她的眼里全是他,她的鼻息間都是他的氣味,她的心里只裝下一個人,而這個人正在她的身上制造心悸與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