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唇間輾轉,汲取芬芳;她沉醉在他寬大的懷抱間,享受無風無雨的安祥寧靜,再沒有憂懼沒有罪惡。她想留,留在這里生生世世;她想愛,愛他光光明明、正正大大。
他忘記自己是小悅的依恃,忘記他習慣當支柱,責任不見了,恩惠遺失了,在她柔軟的軀體里,他迷失自己。
文火般的細吻加上力量,一層一層添上溫度,他愛她!不肯承認的事實泄露;密密封實的心破了洞,撕出口的防護網再也抵擋不了他的熱情。
大手環上她的背,打橫抱起她,這個動作,他幻想過無數回合。
吻落上她的雪白頸項,在上面印上一朵朵紅莓,控不住的愛情翻騰,他的心呵……全數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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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後,尷尬的兩人面對面。
她望他,等著他發出聲音,只要他開口,她願意耐心地把誤會解釋清楚。
然他開口了,卻是教人心碎的難堪。
「這就是妳的計畫?讓小悅失去貞操,引誘我上床,我便會更改計畫投向妳的懷抱?不可能,不管妳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放棄小悅!」
嚴厲冷冽的口氣椎上她的心,汩汩鮮血流出,喊不出半聲疼痛,她怔怔望他,緩緩點頭,有些懂了。
他愛小悅,無法忍受她受傷,相形之下,她的傷算什麼?
「你寧願被強暴的人是我,是不?」她的嘲諷、她的咄咄逼人,教人無法忍受。
氣極恨極,他再不在乎她會否難堪。「對。」
「很可惜,和爛男人攪和的人不是我,我畢竟不夠下賤,怪天怪地,怪別人不伸援手,倒不如去怪趙悅咎由自取。」她刻薄到底了。
狠狠瞪她半晌,他著衣,轉身出門。
砰!震耳的關門聲敲碎她的知覺。
炳,她開始大笑,笑得前僕後仰,笑得淚水滾出眼眶,笑得不能自遏……笑呵……她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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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憫上班下班,日日面對無忌,他們純為公事交集,他再不去照管她的胃,不對她提說私事,她也不對小悅的事作任何解釋。
無忌常在工作中接到小悅的電話,每每電話那頭傳來哭聲,不管多忙碌,他情願放下進行到一半的會議,立即奔回家里。
案親對趙憫不諒解,他當面指責她,但趙憫不為自己辯駁,只淡淡問︰「在你心里,我是怎樣的人?」
丹荷阿姨對她,是嘆氣,是失望,她理解趙憫恨自己,但沒想過,她的恨根深柢固,不管自己做再多的補償都沒用。
聖誕節過後五個星期,新的人事命令下來,她被調到業務部。
接到命令,她聳聳肩,沒意見。她把東西整理妥當,到業務部報到前,先進廁所一趟。
廁所里,趙憫從皮包拿出驗孕劑,細讀上面的使用方法,讀過一遍又一遍,幾次想拆開盒子包裝,卻沒勇氣。
驗孕劑已經買了六天,六天中間,她有過幾百次沖動想知道結果,卻總是次次作罷,她並不如表面上勇敢。
不行,月事已經遲了兩個多星期,再拖下去……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拖延?拳頭緊了緊,她深吸氣,打開包裝開始操作。
在等待結果當中,好的不好的想法全體涌上。
若沒懷孕,她還能和他繼續演戲,假裝他們沒有過親密、沒有過「」關系?她能泰然自若地在每次的聚會中笑著喊他妹婿,在公事上和他競賽成績?
萬一懷孕了呢?
向他低頭,對他說︰「不是我的錯,那天我吞過安眠藥劑,是你強迫我……」
然後,他回給她同樣嚴厲的口吻︰「妳還想陷害小悅?妳是不是要將我們的幸福全數剝奪,才肯放手?」
不,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對談,那不理性。她應該開誠布公,緩下態度對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說分明。
對,不耍脾氣不遷怒,他是最重視責任的男人,也許他會選擇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任,畢竟發生在小悅身上的不是他的錯,而她的孩子需要正常家庭。
如果他真心愛小悅呢?她能摀起眼楮欺心,把他留在身邊?若他情願為小悅負責,不願意將就她呢?她殘破不堪的自尊吶,還禁得起幾次摧殘,幾番折騰?
在趙憫東想西想同時,廁所里進來幾個補妝的女性員工,不經意地,她們的交談聲傳入她耳中。
「妳知不知道董事長要結婚了?」
「老消息啦,他要娶趙總裁的小女兒嘛,這件事誰不知道。不過啊,事沒成局,人人都有機會,誰曉得總裁千金會不會臨時變卦,換了新男友,董事長會不會看上公司里某個新員工?」
「唉呀,不對,我說的是『近期要結婚』。」
「近期?總裁千金不是還在念大學?」
「听說總裁千金懷孕,這下子,不結婚都不行。」
「妳的消息正確嗎?」
「沒錯啦,是由企劃部那邊傳出來的消息,听說要由他們來企劃婚禮。」
「別失望,死會還能活標啊!快快快,我們來討論服裝,看看參加董事長婚禮那天要穿什麼禮服,才能吸引目光。」女孩嘻嘻笑開,另外一個捶了她一拳。
「放心啦,董事長專情得很,就算妳穿國王的新衣,他的眼光也不會落在妳身上。」
「吸引不到董事長眼光,吸引其他部門的高階長官也不錯呀!」說著,兩人嬉鬧走出廁所。
趙憫听見自己狂亂的心跳,他們要結婚,要結婚了呀……
怎麼辦呢?他們要結婚了;怎麼辦呢?董事長專情得很;怎麼辦呢?她所有的計畫、說法、解釋全成泡影……
小悅懷孕,他便迫不及待搶著當爸爸,多麼了不起的男人、了不起的愛情啊!這回再要騙人,說他們之間除開恩情沒有其他東西,她是怎麼都不會相信。
他分明愛小悅,愛到無論情況多惡劣,都要挺身為她撐起一片天;他分明愛小悅,愛到願意為她修補人生所有難堪。那麼深沉、那麼濃烈的愛情啊,她拿什麼爭?憑什麼掠奪?
淚眼模糊,她低頭,驗孕棒上明明顯顯的陽性反應,二次打擊,現實催逼著她崩潰。
哪里有下一步?哪里能計畫?哪里哪里,她哪里還能開口說話?
她不過是一廂情願、不過是個笨蛋,溫柔比人家少、體貼比人家少,缺乏女人味,脾氣又硬得教人憎厭,如果這是兩個女人的戰爭,她已經徹底失敗了呀!
最可笑的是,她連懷孕也比人家慢……她到底有什麼值得驕傲?除了挫敗,她的人生哪里找得到光采?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拳頭,非常非常用力,用力得手背沁出幾絲鮮血,用力得齒牙間染上紅艷。
雙手掩面,是崩潰了,她的天地、她的世界在轉瞬間扭曲,淚水從指縫間沁出。
她輸得一塌糊涂,不管是十年前或十年後,她不被允許擁有親情、不被允許擁有愛情,她只能走在悲劇里,喜劇腳本里,沒有趙憫這號角色。
頭靠上牆壁,失去所有動力,疲憊感轟炸她的心,連喘息她都覺得好累。
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母親、父親和家庭,沒有親情、愛情和友誼,沒有未來人生,沒有前途光明,她還剩余什麼?剩下一毛錢買三斤的傲氣?
是啊,剩下傲氣尊嚴,剝除光鮮亮麗的外衣,她只剩下殘破得難以修補的自尊心!
所以,不準哭!
趙憫,妳不準示弱。沒什麼了不起,他們要結婚便結婚,天地要全數站到小悅身邊,就由他們去站,即便孤單、即便艱辛,妳可以走得下去,十幾歲的妳可以,二十幾歲的妳更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