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握住她,第一次交握,不單單是她的力量,深深注意到了,微笑掛上,甜甜的、芬芳的笑顏,襲上他心間,嚴肅的表情故人些許柔和,暫且忘記兩人之間的仇怨,在小小的網室中間,他們相處融洽。
「你找那些大大顆的,轉動手腕扭下來,像我這樣。小心呦!別讓木瓜乳汁沾上衣服,沾上了可洗不掉。」
深深回頭向他講解,一面說,一面動手示範。
要他摘木瓜?想都別想,他可是伯爵,怎會動手做這些工作。
深深看他一眼,便了解他的心意,她笑笑說︰「我懂,法國伯爵的尊嚴無論如何都是要遵守的。」
說完,深深動手摘木瓜,她的體力不佳,不過來回兩趟,便累得氣喘吁吁,扶著木瓜樹休息。
奎爾看不下去了。這種摘法,要多久才能摘滿一簍?
他大步向前邁去,走到她身後,深深沒注意,采下木瓜轉身往回走時,撞他個滿懷。
軟軟的身體向他撲來,他應該紳士地扶住她的,可那不是他的本能反應。
捧起她的臉,他放任自己率性,封住她的唇,吻住她的心,輕輕吸吮,她的唇甘甜美味,比想象中柔軟溫馨,她的發香一層層圍繞他的知覺,他抱過無數女人,卻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愛的感覺彌漫。
深深醉了,醉在他懷里,醉在他文火般的細吻里。
初嘗愛情,她的心迷失在小小的網室里,手上的木瓜落下,乳汁沾上他的衣服,難洗的印記呵……是她再也洗滌不淨的心。
終于,他放開她,意猶末盡。
「你……」她說不出成句言語。
「還不快點,妳要弄到什麼時候?」
說著,他對自己不滿意,至于是不滿意理智退位、「意外」造成;還是不滿意感覺未盡情,卻不得下松手,他沒詳細檢討。
一口氣扭下四顆碩大瓜果放進塑料簍里,遺失記憶,奎爾忘記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李伊伯爵。
第三章
奎爾沒再提回法國,但他和瑞奇都知道,事情仍持續進行。
他是高傲男人,決定的事不容改變,這點,瑞奇相當清楚,兒子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驕傲個性。
至于瑞奇,他改變想法了,是深深說動他,如果人生確是一種償債歷程,那麼此行就讓他把與奎爾母親的恩怨,做一次明白清點,該他還的,他不躲;欠他的,他放手。
他不打算在法國待太久,卻也沒把握能在短時間內回台灣,所以他沒告訴任何人自己的打算。
于是,星期二魔咒在他們之間酵。
瑞奇四處拜托朋友替他照顧深深,他身邊沒有太多錢,能為她做的有限;而奎爾則是長途電話不斷,一方面安慰母親,一方面要求家里對父親的返鄉,作好完善準備。
只有深深完全不知道星期二的分別即將來臨,她很開心,叔叔和奎爾之間,關系改善;她很開心,奎爾面對他,除開惡臉,增了幾分笑容。
今天是星期日,她特地早起到菜市場買菜,重重的菜籃不是她能輕易負擔,走兩步、休息兩步,離家門一百公尺時,她累到靠在別人家的籬笆上喘氣。
遠遠的,奎爾看見深深。
她在做什麼?動不動就累,真是被驕寵壞的千金大小姐!
大步向前,他接手提過菜籃,輕嗤,又沒幾磅重,干嘛弄出這副模樣?想引誰同情?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你在門口等我嗎?」深深問。
哼!他在門口等她?!想得美!她以為自己是誰?他不過是站在門口看風景罷了。
看風景?這里一缺山、二少水,既沒有文明古跡,也沒有時尚流行,他在賞哪門子風景?但人家是伯爵,說賞風景就是賞風景,你能反對什麼?
不搭深深的問話,他往前走。
「你沒等我,為什麼站在門口?」深深又問。她很白目,不曉得伯爵很大。
法律規定男人不準站門口?他高興看柏油路面不行?嘴硬心更硬,他是打死不承認的硬派角色。
「走慢點吧!我很累了。」深深右手撫在胸口。
「妳真嬌貴!」
出口話語是諷刺,但望住她蒼白臉色的眼楮里,橫過一抹關心。
「沒辦法呀!我生出來就這樣了,我需要比平常人更多的休息。」
「妳需要的是三千公尺的馬拉松訓練。」
閉進屋里,走入廚房,他把菜放到桌上,繼采木瓜後,他又做了有違身分的事。
「我哪行?!法國女生很厲害嗎?人人都有本事跑三千公尺?」
「可以,在百貨公司折扣時。」
他回她一句,態度擺明不耐煩,她卻把它當成法式幽默,笑得開心。
「我真希望能看看那場景。」
「等妳四十歲存夠錢再說。」
「到時,我去找你,你會不會認得我?」
她明白,在他身上希冀愛情,難度高得嚇人,但她放縱自己在心底深處,偷偷地,愛他。
「不會。」
她沒失望,因為接他潑來的冷水,她濕慣了。
「書上常說法國人開放,即便婚後,夫妻常務自擁有自己的情婦情夫,真的嗎?」深深換過話題。
「妳問這個做什麼?想當我的情婦?」他回她一句,沒有深思,純粹是無聊戲話。
「我夠資格嗎?」挺身,她笑問。
深深假裝不在意,心髒已微微揪起,這個問題她認真,和他的不經意天差地別。
「不夠。」他答。
丙然,她沒猜錯,連當情婦,她都不具資格。
把失望苦澀鎖在心底,她低眉,嘴型仍然上揚,她不要自己的不快樂影響他半分。
「我想也是,當情婦要夠美麗、夠嬌媚,至少要能跑三千公尺的馬拉松,這些我做不來。既然當不成情婦,我做你的妹妹吧!我陪你說話、哄你開心,在你願意的時候,唱歌給你听,你說好不好?」
「我是獨生子。」他又拒絕。
幸好對于他的拒絕,她有了免疫力,受傷難免,但她學會不表露。
「那麼你錯失了一副好歌喉,這是你莫大的損失。」
轉身,她拿菜到水龍頭下沖洗。
對于吃,他們簡單慣了,尤其在母親去世後,一條魚,一道蔬菜,便是一餐。
這些天,吃慣美食的奎爾很辛苦,常常兩口飯菜便食不下咽,深深心疼他,為整治這餐,她在心底想過整晚。
搬來椅子,她真累慘了,若是媽媽在,早要她上床睡覺,可眼前不行,她有生病叔叔和愛生氣的奎爾哥哥要照顧。
不再交談,廚房里安靜無聲。
奎爾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但說也奇怪,他並不想走,為什麼?因為……因為……因為他不想錯失一副好歌喉?
站到她身後,看她切切洗洗,忙得好不樂意,但討人厭的是她老愛喘氣,有那麼累嗎?不過是幾個小動作,這個女人欠操練。
「不要煮了。」他看不下去,突發一語。
「怎麼可以?!中午快到了。」深深沒回頭,忙著和鍋里的魚奮斗。
「不過是吃飯,干嘛那麼辛苦?」一通電話,外送即來,何必忙得氣喘連連?
「你才來幾天,清瘦多了,我弄豐富一點的菜,中午多吃些。」
「中國菜難吃得要命!」
繼中國女人之後,他討厭起中國菜,然後中國文化、中國土地,他要一項一項討厭起,最後賭誓︰永遠不和中國發生關系。
「中國菜享譽國際,是我做得不好,讓你留下壞印象。希望中午的餐桌上能讓你改觀。」
嗤--菜下鍋,肉絲的香味伴隨,它們是最好的搭檔,健康營養統統來。
「妳太閑,不會唱一首歌來听听哦?」
什麼跟什麼?他的邏輯怪到可以,她明明忙著喂飽他的腸胃,哪里得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