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曉得這男人出門就忘記家庭的存在,忘記可憐女人為了擔心將他關在門外,而守在沙發前,等待他的夜歸。
十一點二十三分,電話響起,電話那頭人聲鼎沸,高分貝的音樂聲搶走他的大半聲音。
馥詞側耳傾听,收納他所有語音,他興奮說︰「馥詞,我離開台灣太多年,不曉得台灣的女生也變得開放大膽。」
馥詞很無力地回答他︰「這是時代趨勢,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會踫上開放女子。」
尤其是他,一個年輕瀟灑的多金公子哥兒,理智稍缺的女子,都會一勁兒貼上來。
「你要不要過來加入我們?」
他的精神很好,不像剛坐十幾個小時飛機到台灣、逛了五小時街,再煮一頓晚餐的男人,看來他的體力相當優……是被那些女人夜夜貪歡訓練出來的?這層想像讓她心情惡劣。
「不要,我明天要上班。」搖搖頭,負責任是她的本質。
「小英想認識你。」
幾年的追逐經驗教會宇文睿,妒嫉是愛情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於是他擺進江玉英,期待她相助一臂,催促他的愛情撥酵醞釀。
江玉英是他們菁英團里的唯一女性,名字俗到不行,但人家可是一路靠自己念進哈佛的。
初認識時,宇文睿因小英的家庭背景,對她特別親切。
她家里賣菜,從小沒考過第一名以外的名次,是不是和馥詞相似?特別是她的計算能力,不用電腦、不用電子計算機,給她幾十個數字和運算符號,她就能迅速把正確答案給你。
所有人一致認定她小時候學過心算,她搖頭微笑,說自己三歲就會幫媽媽算帳找錢。
天!人家三歲在算帳找錢?你三歲在做什麼?喝女乃?用口齒不清的話語鬧著媽媽買玩具?
所以,她有本事申請獎學金出國,碩士念得比男生屌,菁英團里的薪資分紅、作帳、制作公司損益表,全仰仗她一人。
當小英曉得,世界上有一個叫作游馥詞的女生,性格背景和自己相似時,就想認識對方。
尤其宇文睿幾經描述後,她更是瘋狂的崇拜起游馥詞,崇拜她,也崇拜自己,她迫切想和游馥詞交心,聊聊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和驕情。
小英?小鶯?這家PUB吹起復古風?會不會服務生叫作小強、大華、小明、美美?店名是……哦,有了,店名叫「國立編譯館,中小學課本」?
「請幫我轉告她,賺錢養活自己的女人很辛苦,能花在娛樂上的時間不多。」馥詞的話夾槍帶棍,諷刺他這位不事生產的「廢先生」。
「好吧,下次再介紹你們認識。」宇文睿忽略她的「槍棍」,得意自己把小英擺對位置。
「你今天要回來嗎?」她問。
「看情況。」他順口答。
看情況?什麼情況?看小英有沒有意思和他進一步發展?
胸口脹脹,但不是生理期前的感覺,她是生氣,生氣他……認識其他女人?不,早八百年前,他就不可能是處男,為這種事情生氣,浪費生命。
「太晚了,我不想招待客人。」
冷冷拋出莫名語言,拒絕他把小英帶回家,進行他的台灣第一「夜」。她是有潔癖的女人,沒辦法容忍骯髒事件在她眼睫毛下進行,他想紓解,外面多的是飯店旅館。
「小英很體貼,知道你工作疲憊,不會堅持今夜見到你。」
他站在小英的立場說話,讓馥詞的怏怏不樂更上層樓。
「我要去睡覺,不要替你等門,你回來時按門鈐叫醒我。」
馥詞慍怒?Good,他用對棋子了。「好,你安心睡,不用擔心我,等等,小英想和你聊天。」說著,他不由分說地將手機遞給小英。
「你好……」小英不解Boss的作法,但這年頭花錢的叫作老大,她唯能選擇合作。
「我不曉得你幾歲,十八還是二十?無所謂,身為一個二十五歲、有社會歷練的女人,想奉勸你幾句,
「如果我是你,我會早早回家,不會留在PUB里尋找未來,也許回學校讀書、也許學點一技之長,將來好在社會立足。
「你要是把希望放在身旁那個男士身上,遲早要後悔。
「他不學無術、他的脂肪比墨水多,他有無數個女朋友,假如你的耐心夠,不介意領號碼牌;假設你的擁有欲不強,不介意只擁有他的十分之一,那麼就把我剛剛說的話拋諸腦後。」
馥詞一串話盡吐,雖然生氣,但語調溫文堅定,她是聖母瑪利亞,所講的每句話皆出自肺腑。說完,馥詞用力掛上電話,走回房間。
她在軟軟的枕頭間輾轉,不曾出席的失眠尋到她這條漏網魚,狠狠地折磨起她。
於是她拿起枯燥的歷史書,從唐吉訶德看到特洛依戰爭,再從亞歷山大帝東征看到羅馬帝國興起……弄到近半夜,才把自己逼進夢鄉。
夢鄉里,宇文睿沒停止對她的折磨,他的笑、他身邊環繞的蝴蝶、他的不長進,偷偷在她眼眶下方涂上兩抹紫藍。
另一方面,帶著好心情的宇文睿轉身看小英,瀟灑的笑容掛上,迷住敖近女子,她們有意無意湊過來,可惜宇文睿太高興,沒心情應付別人,只想和小英談論自己的初戀情人。
「她掛電話了。」小英搖搖手機,交還。
這位游小姐,對Boss的評價還真「高」。想到游馥詞不沾半點腥羶,趕走Boss身邊蜜蜂的作法,她激賞!
「明天上班,你會踫到馥詞。記住,別告訴馥詞我們這個團體的形成原因,也別提及我和總麟林宗朔間的同學關系,就說……你們是我父親從全世界各地請來,協助我管理總麟的專家。」
「你想在她面前扮遜角,即使這種角色讓她對你不滿?」
「對。」他篤定回答。
「為什麼?你不喜歡她嗎?大多數男人喜歡在女性面前當英雄啊!」小英不解。
「不為什麼。」
他的自信讓小英隱隱替馥詞的未來掛起紅色警示燈,讓這個男人喜歡上,是幸抑或不幸?
「你是怪物!」小英評價他。
「我要是不夠怪,怎麼有本事把你們一群人集合在一起?」他絲毫不以自己的怪為忤。
「隨你,你的名字叫Boss。」
突然,小英為自己的智商感到驕傲無限,至少,她不像那些眼盲少女,瘋狂的迷戀宇文睿。她聰明、她了解,他心底從頭到尾只存有一個女人,也許過客繁多,但她們不會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跡。
乾一杯,她祝福老板的痴心。
「告訴你,馥詞國中時期,喜歡一個叫李幗升的男生……」
說起「馥詞話題」,宇文睿興趣不斷、甜蜜不停,李幗升因他的強力放送,成了國際知名人物,嗯——至少他們這一團各色人種菁英,都認識世界上有一個用考高分勾引女性的李幗升。
這夜,宇文睿回到公寓,沒擾醒馥詞,只麻煩管理員替他開門。管理員在白天親眼看見馥詞帶宇文睿回家,也交代過他將在這里住一陣子,自然樂意幫忙。
宇文睿打開馥詞的房間,模上她的床,本來只想躺一下下,沒想到一躺,她熟睡的溫柔臉龐留住了他、她軟軟的身體留住了他、她馨香的自然體味也留住了他,於是,擁她入眠。
夢里,他和她共有的歲月回來,青澀的吻、滿山的海芋,還有她掛在臉龐的淚水……
愛她,是幾千世紀前的注定;不愛她,違反自然定律,他只能愛她、愛她、再愛她,不管用盡所有手段,他都要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