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復覆?說沒事?怕的不是身子不舒坦,而是等著舊情人來會面吧{
是他們相互約定好的嗎?還是歐御突然出現,她措手不及?
「昨夜,茉兒房里有沒有什麼動靜?」
「回王上,茉兒姑娘房里很平常,沒什麼動靜。」
沒動靜?假若茉兒對歐御無心,她該放聲大叫,引來奴才進門才是,怎會悄然無動靜?難道他們早已串通好?
「你們都在門外候著,沒有我傳喚,誰都不準進來。」軒轅棄大步往茉兒房間走進去。
茉兒房里靜悄悄,一爐茉莉香點燃,淡淡的香味穿過鼻尖。
走近床邊,茉兒睡得極沉,她恬靜睡姿暫且熄滅他滿腔怒火。
「那麼好睡?昨夜忙得很晚?」
軒轅棄拉起棉被替茉兒蓋上,卻見她腕間一個粗糙金環,她平日不喜歡戴珠珠翠翠的,何況打造得這麼難看,那……不,不是他所賞賜,靈光一閃,他明白了,那是歐御給她的。
哼!民間三年,他連個高貴物兒都送不起?
但即便是低級品,她寧可戴它入睡,卻不戴他給的東西入眠。
護火中燒,軒轅棄火紅雙眼,原來這段日子里,她全是演戲,他幾乎信了她啊!
他費心寵她、哄她,他做出所有不曾對女人做過的事情,而她居然、居然用這種方式回報于他!抓起茉兒,他用力搖晃她的肩膀。
「妳給我醒來,不準裝死!」
茉兒被搖得頭暈,張眼,一個憤怒的臉孔望她。
他怎麼了?茉兒想伸手為他拂開眉間的怒焰,可惜,她的手沒力氣抬起,皺眉,她不明白自己怎麼了,也不明白他怎麼了。
「你……」她氣虛。
「我問妳,歐御呢?」
盡避在盛怒當中,他還是給她留下機會,只要她肯老實說,不再隱瞞,他願意既往不究,一切重頭來過。
「他……出家。」怎又尋這個舊事兒來講,不是談過好幾次了?
「說謊,禁衛軍看到他,他還是滿頭黑發、豐采依舊的歐御。」
「我不懂,他還俗?」
就是還俗,短短幾個月,他不可能滿頭黑發、豐采依舊,茉兒真的胡涂了。
「妳要再說謊說到幾時?」軒轅棄暴吼。
「我沒有說謊。」她堅持,雖然她眼神渙散,集中不起注意力。
「你們約定什麼時間出宮?月初、月中還是月末,下次他再來,妳大可以叫他死心,我不會給他機會。」
茉兒沒回答,他在說啥,她怎听不懂?
「我不和別人出宮,我要在你身邊陪你。」
他忘記了,前幾天才說好的事兒,他們要買下一個山谷,種滿滿的茉莉花,釀獨一無二的茉莉花酒,她允他,上市集賣酒時,絕不對客人笑。怎一回頭,他忘記曾說過的話?
「妳要繼續演戲,繼續唬弄我?林茉兒,妳真以為把我玩弄于股掌中很有趣?!」
玩弄?她幾時玩弄他?對他,她只有真心誠意啊。
頭更混沌,幾千幾百個小人兒,猛力捶她的腦袋瓜兒,痛得她說不出半句話。
軒轅棄粗暴地拉起茉兒的手,將她手上的金環舉到她眼前。
「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
他的眼光欲殺人,殺掉眼前這個滿臉無辜的女人。
就是她的無辜,他相信了她,現在要叫他再蠢一回?不了!
茉兒搖頭,她記不得手上的金環兒,他送給她滿箱滿篋的金銀珠寶,她哪里記得全。
「昨夜歐御來過。」他直接控訴。
歐御?她的意識出現短暫清醒。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來。」
都到這個關頭,她還要死咬住嘴巴,替他維護?
「妳別告訴我,十幾個禁衛軍都是瞎子,他們全認錯人?再相信妳,我也成了不折不扣的瞎子,林茉兒,是我錯信妳。」
最後一句話,他帶著深沉痛苦,茉兒听出來了,她想沖上前抱住他,告訴他,中間一定是哪里發生誤會,可惜她沒半分力氣……
她只能眼睜睜地、眼睜睜地看他一步一步離開自己,不回頭……
一干名禁衛軍將茉兒住的屋子團團圍住,小凌兒和文公公被調走,這里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
連連幾日頭暈目眩,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軒轅棄離開後,她替自己把脈,發現有輕微中毒現象。
茉兒將一連串事情聯想起來,明白是有人想陷害她,但眼前無人听她辯駁,她也無證據可解。
目睹歐御的禁衛軍是人證,她手上的金環是物證,人證物證俱全,她怎還有話可說?
昨兒個,玉貴妃領著幾個妃子過來,茉兒求她們為自己找來王上,她有話想說。
玉貴妃淡淡一笑,回答︰「還來做啥?王上已經成功引出歐御,也把他活活氣得半死,接下來,就等著你們這對奸夫婬婦伏誅。走吧、走吧,王上說得沒錯,這冷宮啊……穢氣,多走幾趟,難保不生病。」
真是這樣?他的溫柔、他的好,只是權宜;他的恩、他的愛,不過為計?
心沉意消,茉兒墮入地獄,煎熬的心,扯著、痛著,鮮血淋灕。
從床上起身,幾日的嘔吐,將她的體力給吐淨,屋外長得茂盛的菜苗乏人照顧,漸漸枯萎凋謝。
身體不對勁,但茉兒提不起精神替自己把脈,隨便,反正身體好也好、壞也罷,眼前她等的,大概是秋決吧!
日過三竿,茉兒勉強自己下床,擰來布巾洗面,胡亂擦洗過,她緩緩走到廳前。
院子里,士兵駐守,他們在防止她逃走。
茉兒倚門坐著,眼望他們來來回回盡責。
「茉兒姑娘,告訴妳一個天大消息,王後娘娘懷孕了。」小紫兒食籃未放下,就匆匆忙忙告訴她大消息。
王後懷孕?
酸楚自心窩處泛濫,一圈圈擴大、擴散……淚珠滾下,滾進唇邊,是澀的,接近苦的澀味。
很自然的不是嗎?他是王、她是後,他們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連理枝、比翼鳥,指的全是他們呀!
林茉兒呀,為什麼掉淚呢?妳不也透心明了,你們之間不合適?他是高高在上的萬乘之尊,妳只能做粗鄙的鄉村農婦才感覺自在……
你們之問是不可能的,歐公子警告妳多少次,怎偏生听不懂?怎老懷希望,以為有那麼一絲絲可能,你們能攜手暢游世間?
棄沒罵錯人,她是蠢是笨,是個無可救藥的笨女人……
希望、年老、茉莉山、茉莉酒……全是虛話皆空談……
他愛端麗的王後,茉兒承認了;他恨她,待她好只為報復,她相信了;他們的愛情只源自于自己的想象,她認清了。
「王後有喜,這事兒舉朝歡騰,這是王上的第一個孩子,王上歡喜、全國矚目,所以今年王上的壽誕決定擴大舉辦。
我想,等王上快快樂樂過完壽辰,再大的氣也會消,到時他過來看妳,妳好好的跟王上解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你們又能像往常,恩恩愛愛、甜甜蜜蜜。」
小紫兒沒注意到茉兒臉色蒼白,只顧著說話、顧著把菜肴擺上。
恩愛甜蜜?她笑出心碎,笑出滿面淚水。
「咦?茉兒姑娘,妳怎麼在哭呀,別哭別哭,妳在傷心王上不來看妳嗎?別擔心,王上在氣頭上嘛。我娘常說男人生起氣,連大牛都拉他不住,蠻得很,等氣消就好。」小紫兒一邊兒勸、一邊兒為她拭淚。
是,她不哭,吸干淚水,她自問︰他對她的溫柔有幾次是真?掠奪桃花源時,為她泡的毒茶?為了勾引出歐御時,對她的甜言蜜語?假的、全是假的、統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