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理不理解她,她只能請托他。
「這里有一封信,如果哪天,你要離開思穎身邊,或者,思穎執意和毅爵在一起,誰都管不了的時候,請把信轉交給毅爵或思穎。」
「轉交?那時候你會在哪里?為什麼你不親手交給他們?」品幀臆測,她有離去的打算。
溱汸笑而不答。
「思穎是個要命樂觀分子,她看事情很單面,容易受騙,往後在她身旁,請你諸多幫忙。」
「你仍舊關心她,為什麼不讓她知道,寧願她恨你?」品幀問。
恨?思穎有足夠的理由恨她,在事情揭曉的時候。
「你喜歡思穎,對不對?請答應我,好好照顧她。」
「很奇怪,你選擇了我,卻不準思穎和毅爵在一起?為什麼?毅爵條件比我好太多了。」
「因為,你是真心待她好,我放心把她交給你,請別讓她受傷害。」她的真誠只對他。
「好吧!傍你一個忠告,毅爵不是一個你玩得起的男人。」
是啊!她怎會不知道他不讓女人玩弄於股掌間?所以,她已經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她苦笑。
這時候她還能笑得出來,溱汸好佩服自己。
「你真的不愛他?」
見過毅爵的女人,哪個不是芳心暗許,一個個爭得頭破血流,沒想到穆溱汸竟不看在眼里。
「你認為愛情是什麼?」溱汸反問。
「愛是奉獻。」品幀沒多想,便讓答案出口。
「你呢?你認為愛是什麼?」
「愛是謊言。」
輕輕四個字,她旋身離開品幀的房間,打開房門,又慈站在那邊,不敢相信的臉上,有很多傷情。
「溱汸姊,我真的不信你是這種人,媽媽說的對,你、你不要臉,你是世界超級大狐狸精,你搶了思穎的毅爵哥,又來搶我的品幀扮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壞?我不要喜歡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討厭你,討厭、討厭,我討厭死你了!」
又慈的話一句句打進她腦袋中,很好,她成了全民公敵,走到哪里都是過街老鼠,看來,她必須加快動作,完成……
「又慈,你在胡說什麼?」品幀拉過她,她投入他懷中。
在她背後,溱汸隱隱听見品幀在替她解釋。
其實,不需要,她做事從不需要解釋,對也好、錯也好,她根本不在乎誰的評價。
毅爵不在、傅易安也不在,他們有一場應酬,本來又慈也要跟去的,可是她身體不太舒服,便留在家中休息。
早早地,兩個病人上床,僕人也退回下人房。
對著鏡子,溱汸梳起發髻,撥攏劉海,換上一襲芭蕾舞衣,微微笑起,她幻想著江善薇驚懼眼光。
緩緩起身,慢慢走出房間,走過長毛地毯,昏黃燈光在她背後拉出一道陰暗,旋開把手,她走進屋內。
「是誰?你是誰?」
睡眠不深的江善薇睜開眼楮,一個芭蕾舞者的身影立在眼前。
「忘記我了?」溱汸輕問。
「穆、穆……穆意涵,你是穆意涵?救命啊!表啊、鬼啊……救命……」她拚命拍打床側,哭喊救命。
「你走開,是你自己要自殺的,不關我的事,走開走開!」她連聲尖吼。
「媽媽,你怎麼了?」睡在她身旁的又慈被吵醒,揉揉惺忪睡眼,打開床頭燈。
她的動作讓溱汸一時反應不過來,來不及逃走,觸目的是又慈的滿眼驚惶。
又慈怎麼會睡在這里?她該留在自己房間里面的啊!她的計畫中沒有別的受害者,她要的只是江善薇。
別過臉,溱汸不想她看見自己。
「鬼……」唇瓣張張闔闔,心提在胸口。又慈緊緊搗住嘴,真的是鬼?她看見了……不是媽媽的幻想……又慈嚇得喊不出聲,蜷縮成團的身子止不住顫栗。
「鬼啊,她是鬼,穆意涵的魂來找我報仇了,我知道她恨我,她恨我啊!」
江善薇哭得呼天搶地,絲毫沒發覺心髒不好的女兒,拚命壓住自己的胸腔,呼吸不來。
是溱汸發現了又慈的不對勁,她沖上前,拉開擠壓在她身上的江善薇。
「不要,你要的是我,不要抓我女兒。」江善薇鼓起勇氣,拉住她的手嘶喊。
「你不放手的話,她死了,別怪我!」溱汸出聲,江善薇這才認出是她的特別護士。
怔仲間,江善薇放手,愣愣地看著她替又慈急救,一連串的念頭閃過,厘不清的東西太多,突然,她放聲大叫,淒厲的聲音傳遍整棟別墅。
沒多久,管家听見呼救聲,帶了幾個人上樓。
「叫救護車!快!」
溱汸對他們喊話,情況一團混亂,尖叫的江善薇、心髒病發的又慈,還有一堆手足無措的下人,幾乎讓場面失控。
終於,救護車送走了又慈,溱汸被下人拿繩子捆綁在椅上。
終於,接到通知的傅易安返回家中,情況才穩定下來。
「又慈呢?」溱汸急問傅易安,這是她最焦心的問題。
「她應該沒事,毅爵趕到醫院去了。」傅易安回答她。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沒害死又慈不夠,還想再來一次?」江善薇尖酸,誰都不準戕害她的女兒。
「你為什麼這麼做?」
暗易安走到溱汸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審視她的五宮,憑外表判定一個人太過主觀,但他直覺,她不是個壞孩子。
「公道。」冷冷地,她敲出兩個字。
「傅家欠你公道?」
「是!」
「你用裝神弄鬼來討公道,說給誰听,誰都會覺得是笑話。」推著輪椅,江善薇跟著到她面前,手揚起,眼見巴掌就要落下。
暗易安接住她的手,不讓她得逞。
「毅爵告訴過我有關你們兩個人的事,我以為你會成為傅家的媳婦,沒想到……」
「高攀不起。」又是冷冷幾個字,封殺了他的自以為是。
暗易安看著她倔強的臉,看來她是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有錯。他問︰「可以說說看,我們之間的恩怨嗎?」
看著他真誠面孔,無害、誠懇,當年,他也是用這副表情,成功地偷走媽媽的心,然後用一段浪漫、一場愛情,親手毀掉媽媽的嗎?
艱難開口,溱汸吐出三個字︰「穆意涵!」
乍然听見這個名字,傅家夫妻同時倒抽一口氣。
「意涵……意涵……」易安喃喃自語。
是的,這個名字於他何止是恩怨,還有歉疚和深刻的情戀。他愛她啊!曾經,他以為他們會長相廝守、結發白首,哪里曉得……
「你敢說你們沒有負愧?沒有的話,你為什麼夜夜睡不安穩,為什麼要靠背誦佛經才敢閉眼?是你!你害死我媽媽!」
對著江善薇,溱汸聲聲指控,她忘不了那些蜂擁而上的媒體記者,忘不了她的句句苛刻,更忘不了,她是如何把她們趕出家園。
「你是意涵的女兒?難道你是易安的……」江善薇顫巍巍問。
「不!穆意涵是我姑姑,可是她拿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你是貝貝?你長這麼大了,這些年我四處找你,你還好嗎?」易安詫異。
握住她的肩膀,傅易安忘情。曾經,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孩,他抱著她從海岸線這頭跑到那端,銀鈴般的笑聲,伴他度過甜美一段。
「沒錯,我是貝貝。出事當時,我真的好想問你,媽媽被她欺負的時候,你在哪里?你口口聲聲愛媽媽,為什麼一出事,你就消失不見?由著你的妻子發布不實謊言,由著她將媽媽推下舞台,你真的很殘忍!」
「對不起……對不起……那時候我不在國內,等我回國時,一切都無法挽回,我試著找尋你們,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是那則訃文,我根本不知道意涵已經離開人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