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的笑容給得很小氣。」他直指出她的吝嗇處。
「笑容還分大氣、小氣嗎?」她懷疑看他。
「當然,我的笑容都發自真心,所以笑起來,誰看了都愉快;你不一樣,你的笑容里常帶幾分勉強,嘴巴是笑著,眉眼間卻往下垂,好象把愉快分給旁人,心不甘情不願。」
說著,他模仿起她,兩道濃濃的粗眉往下,眉頭皺緊,嘴角卻突兀地向兩端拉出弧線,他的表情讓她笑到不行。
「我哪有那麼夸張?」她的仙女棒在空中寫下「說謊」。
「你就有。」
「沒有。」她頻頻搖頭,鄭重否認。
「不信你去問問你的朋友。」
朋友……她的朋友就是他,而他說她有。
「你破壞我的形象。」
「相由心生,你小時候很辛苦嗎?」他問得直率。
「不能算苦,只是……」
「只是什麼?」甜甜的夜來香盛開,空氣問帶了濃冽的甜。
「我養父母對我很好,他們從沒有在生活上刻苦過我。被領養前的記憶,我所剩不多,但我知道比起那-段在垃圾桶里翻東西吃的時光,後面這一段的我幸運得多。」
「既然幸福,沒道理不快樂。」
「六歲前,我和緯中……我的丈夫,我們相處得很好,一個會和你玩在一起,永遠都長不大的哥哥,是所有小孩都想要的禮物。
「年紀漸長,我曉得緯中將是我一輩子的責任,我不能和同學一樣,下了課和男朋友出門玩樂,我必須儲備足夠的能力,好賺錢養家、照顧丈夫,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是努力的,努力學習、努力工作,努力成為能挑超重擔的女人。很多的努力加起來,就有些辛苦了。」
他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讓自己寬寬的肩膀支持她的疲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堅信自己絕不是最苦的那一個。」
「有沒有想過反抗?」
「沒有,二十歲前我們是父母的責任,二十歲後父母是我們的責任,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為什麼要反抗?」況且,負擔緯中……她願意。
「沒有一對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兒女犧牲終生幸福,來負起責任,你可以用別的方式來照顧緯中。」
「我想,唯一能陪對方一輩子的人是丈夫或妻子,我要照顧緯中,自然要以這種形式進行。」
「這是束縛。」
「我不覺得束縛,那是應盡的責任,就像你對孟純,你不也一直在等待她,等著給她幸福、盡你的責任?」
「我和孟純情況和你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愛孟純,而她和緯中是親人,他們之間的親倩,誰都無法分割改變。
從來,都以為余邦是個濫情男人,相處久了,她認為他不濫情,相反的,他比-股男人痴情,他把真心給了孟純,所以,對于其它女人,抱歉!他只剩下假意可以用,她們分享的是他的短暫心情。
在這種情況下,當他的朋友比當他的女人幸福。
這層想法讓她心中微酸,但她阻止酸意撥酵,身為朋友,不應該讓太多雜念干擾純淨友誼。
「不談這個好不好?我們說要演一場戀愛,開始演吧!我沒戀愛過,劇情要由你來帶。告訴我,戀愛中的男女都談些什麼?」俐瑤轉移話題。
仙女棒沒了,小小的火星升上天空,化作天際星辰,見證起男男女女的愛情,不管是真實或是演戲。
望住她柔柔的紅唇,余邦想吻她的沖動竄起。
「說話啊!你比較有經驗,快告訴我戀愛要怎麼談?」俐瑤催促他。
「戀愛通常不是用談的。」
「騙我啊!談戀愛、談戀愛,戀愛當然要一點一點談出來。」
「我沒騙你,戀愛是用做的,不是用談的。」他說得昧。
「做?」
「像這樣……」說著,他面對她,扶著她的後腦,唇落下……封印!
他的唇在她的唇間輾轉流連,溫溫的火在她周身蔓延,他的吻一次比一次霸道強烈、一次比一次欲罷不能。
他汲取她的馨香,唇舌探入她的唇齒問,輕輕舌忝吮,愛情逐漸攀升……
閉起眼,她無助的手貼上他的背,他的吻像溫和醇酒,讓人迷醉……
停下吻,他們抱住彼此,微微喘息,暖暖的氣息,喘進彼此的肺壁。
「我的費洛蒙分泌不正常了。」
他的頭抵住她的額頭,不想分開。若這只是一場戲,那麼就讓戲繼續。吻斷慚續續,一個個落在她唇瓣上方,不想停……不想停……
「要不要我明天排出空檔,幫你預約內分泌科?」
他的眼楮閃閃發亮,眨呀眨呀,眨得她的心雀躍不已,就是愛情?
盡避只是一場假戲,她心醉不已,那麼,若是真有一場愛情,她會否背棄責任道德,飛奔愛情?她對自己不確定了。
「你這麼能干,沒辦法幫我治嗎?」
「恐怕不行,要是治治魚雞鴨狗,大概還行,但是治療人,我算生手。」深吸氣,俐瑤離開他。
他的懷抱太誘人,再不離開,他危險、自己更危險。
只是演戲、只是演戲……她不斷不斷提醒自己,太過入戲,辛苦的是……她的心……
俐瑤一離開,空蕩蕩的懷間闖入冷空氣,下意識地,余邦想將她再度攬回胸前,永遠不放手。
永遠不放手?余邦震驚起她對自己的影響早已遠遠超過想象,他想要她,要她在自己身下,和他共享人間極致歡愉。他承認這個念頭很荒謬,卻阻止不來桃色思想逐漸擴散。
俐瑤注意到他的不對勁,羞赧一笑,走到樓梯邊,打開電燈,從竹筐筐里拿出一顆籃球,顧不得樓下的學生是不是回來了,她走到他身邊說︰「我們來斗牛,每投進一球,沒進球的那方就要說一句真心話。」
「你向我挑戰,有沒弄錯?我一百八,你呢?有沒有一百五十公分高?」喝一口紅酒,醒腦提神,他感激起俐瑤阻止浪漫過度泛濫。
「你當我是侏儒嗎?站穩、听清楚了,別嚇得摔一大跤。小姐我一百六十三公分,厲害吧!」
她在美國念書的時候,的確是全班個子最小的,但一回到台灣,才發覺這叫作中等身材,一下子從低級晉升到中級,難免她要大大得意。
「了不起!一百六十三公分耶,我可不可以請問你,身高表有沒有被灌水?」月兌下西裝外套,他用動作回答她的提案。
「膽敢看不起我,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何謂女中豪杰!」
話說完,她帶球到籃框下,身體一躍、手一擲,矯健的身手絲毫不受身上的絲質洋裝和高跟鞋影響。
「我進球了,你說一句真心話。」俐瑤得意地站在籃下,笑盈盈盯住他看。瞧!女人是不能被看扁的動物。
「看不出來你是個體能好手。」
「還好,田徑、游泳都難不倒我,我本來想參加鐵人三項奧運比賽,只不過怕讓那些高大勇猛的選手輸得太難看,為維護他們的自尊,我才自我犧牲。」
「好大的口氣。」
「能力是用來表現,不是用來吹的。我進球羅!」她舉出實證,表示自己的能干。
「好吧!我說真心話。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喝蔣秘書的養生茶?」
「不曉得,我覺得還蠻好喝的。」她搖搖頭,只不過礙于上司的工作心情,她只好熬一鍋和養生茶長相差不多的洛神花茶替換。
「因為我每次喝完養生茶,就會想拉肚子,再簡單也要連放幾個屁才能解決,我是為了不荼毒你可憐的鼻子,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