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訂婚照片在腦海里轉來轉去,他諷刺的言語在她心底戳出一道道傷口,可是……他的吻……
火鶴迷糊了,她不懂他,也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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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麼被聶天衡帶出來的,火鶴記不得了。
她只記得她沒反彈、沒掙扎,乖乖的讓他牽起手,走到羅吉斯緹爾門外,任眾人睜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從不出場的火鶴讓人帶出場了!
她乖乖上車、乖乖由他把安全帶系上她腰間。
她是混沌的,隱約曉得自己的行為是嚴重錯誤,但她無法出聲反對。
她滿腦、滿心,滿滿的胸懷里,全是他的吻,像文火般的吻、充滿甜蜜溫情的吻,怕冷的她,因為他的溫度覺得暖和。
暖暖暖暖……暖暖的心、暖暖的情,一個陌生人的的體溫帶給她,她不願排斥的溫暖。
低眉,她望向他落在方向盤的大手,溫度……是從那里出來的嗎?手指在蠢蠢欲動,她想要汲取他的體溫,即使只有一點點。
他們都說她是天使,天使該是發光發熱的個體,但她卻渴望從他身上獲得熱能。
天衡不曉得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他不應該到羅吉斯緹爾,就如同他不該吻她、不該將她帶離開她原有的世界。
接下來他還要做些什麼?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一心一意順從自己的心念去做。
他做了一堆不應該做的事情,卻找不到原因,是不是很可笑?
他強烈的受她吸引,不論七年前或七年後都一樣,她像罌粟,明明知道有毒,他卻無法抗拒。
說實在話,他氣自己,恨自己無法忘懷她,只有一面之緣,不是嗎?清楚她是個貪慕虛榮的騙子,不是嗎?
為什麼,七年了,他無法把她從心頭卸下?
在紅燈前面停住車子,他不看她,一眼都不看!他拒絕被她吸引。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帶我出場?」幽幽地,她問。
「出場」這個詞匯刺激了天衡。
是啊!她是妓女,是個有大把鈔票就能帶出場,一夜貪歡的對象,他何必對這種女人傾心?
狠狠敲擊一下方向盤,惡狠狠的表情出現,他想殺人!
「為什麼不說話?帶我出來,只是要我欣賞你凶悍表情?」
「該死的女人,你不懂、不清楚嗎?男人到酒店帶一個女人出場,只有一個目的——我要你!」
咬住下唇,她看著他再度發動車子向前飆去,她不曉得自己逃開的機率有多大,茫然的思緒厘不出清晰。
「你是個會勉強女人的男人嗎?」
「你有反對嗎?」邪惡的笑漾起,他竟殘忍地欣賞起她的無助。
他的話堵住她的回答,幾次唇齒開闔,她不想向他求饒、不想示弱。
強作堅忍的表情刺痛他的心,他傷她有何快感可言?嘆口氣,松弛了緊繃情緒。他說︰「這不是你第一次坐我的車。」
「不可能。」她從未和任何一個男人出場。
「你忘記了,盈心……」
盈心二字出口,同時把他們兩人拉進光陰隧道,除開虥哥,多少年沒有人這樣子喚過她,久到她遺忘自己曾經是個單純乾淨的女孩;久到她遺忘,她的生命中也有一段美麗的青春。
狼狽的盈心、被水淋得濕透的盈心,眼楮里盈滿對生命熱情的盈心,她是他生命中無法刮除的一段深刻。
她的淚在無語中滑落,和窗外的細雨同步,心憐的感覺在天衡胸中升起。
「那個夜里,你和一個高大的男人到餐廳,身上濕淋淋的,眼睫上掛了串串水珠,下巴處還有一塊紅痕,你的落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像所有人一樣,盯著不協調的你們看,然後,你望見我了,拋給我一個陽光般的笑容,仿佛你一點都不在意身上的狼狽,在霪雨綿綿的季節,你的陽光笑顏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盈心記起來了,他送給她一套衣服,她說他是她的長腿叔叔,他們聊到夜深,然後坐上他的車回家。
一直以為那天是她的幸運日,有幸踫上她人生中的兩個長腿叔叔,沒想到那天不是幸運日,是轉折點——她人生中的清純部分結束,污濁的部分開始。
嘆氣,她的頭靠向窗戶,寒意從四肢末梢傳來,她盼望有一杯熱開水,暖暖她的手、溫溫她的心。
「這些年,你有回去看看你的養母嗎?」天衡出聲問。
她為什麼要回去探望他們?他們說,一出曾家大門,她是死是活再和他們無關。她牢牢記得,他們貪婪地收下一百萬,急急要保鑣把她帶離開。哭啞了嗓子,她在最絕望的時候,才猛然想起,這世間,她是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沒有。」
「你真寡情,多年的養育之恩只換得你的絕然不回。」
養育之恩?是啊!她平白吃了他們三年,然後帶小孩、做家事,在最後那四年,是孟純的余邦哥哥的資助,和她拚死打工的金錢替他們養家。
沒想到,在得知這樣一部工作機器價值一百萬時,他們連懷疑都不曾,就將她一口價賣出。
這樣的人怎配和她談養育之恩?真要她念舊恩,有時!余邦哥哥於她有恩,只可惜……這樣的自己,無顏面對他。
別過頭,她恨曾家、恨這對養父母,陽光女孩在經過那場轉售後,成了沒有溫度的女人,對世間人事,她看透想透了,誰都別想來承她的恩。
「你憑什麼跟我談這些,就為了你施舍過我一套衣服?」冷哼一聲,不屑寫在臉上。
「幸好當年我們家收養的女孩是依依,不是你,否則我父母親恐怕要大大難過,盡心盡力栽培帶大的女孩,不但傷透父母的心,還決裂得這麼徹底。曾家都沒本事要求你回饋恩情了,我區區一套衣服算得了什麼?」他是自嘲也是諷刺。
「你對曾家了解多少?你自認對我說這篇我會听進去多少?」盈心反問他。
「你想知道我對曾家了解多少,好!我告訴你。」他把車子停在公園旁側,專心面對她說話。
「我知道你貪慕虛榮,羨慕私校同學的高級享受;我知道你看不起曾家門風,寧願出賣身體換取名牌商品;我知道你不介意被性虐待,只要有好價錢可以談;我知道你經常惹麻煩,讓你的養父心驚膽顫,只要一有陌生人敲門,就以為警察上門;我還知道你高中畢業就急著月兌離曾家想獨立。
「知道嗎?我多難以相信,那個和我聊了三個多鐘頭的女孩竟是個援交女!我只能說,你隱瞞的功夫真高竿,連我都被你欺騙過去。」
在他第二次上曾家時,他身上帶一筆錢,一方面想再探探盈心的下落,一方面打算資助曾家的生活,沒想到,他到的時候人去樓空,再也找不到曾家人。
他的話听進耳里,盈心氣得全身顫栗,她抖得厲害,恨漫過全身。
謊言、謊言,她到底欠下曾家多少,他們要這樣毀謗她?
天啊!地啊!你們還有沒有公理?
當她忍受著強烈痛苦只求保住清白時,天在哪里?在哪里!?在她幾次想以死結束一切時,神又哪里?她靠著自己活下來了,卻還要承受一篇篇的毀謗謊言和輕視!
打開車門,她沖進雨里,寒冷的春雨夾帶著過境冷鋒。三月了呢!怎麼天地還是一片哀戚,是不是就像她的生命,不管她走得多麼努力認真,都走不出黑暗灰燼?
「曾盈心!你在做什麼?」天衡也跟進雨中,對著她沖進公園的背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