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他,大概是真的;她愛黏他,大概也是真的︰她的心髒自動反應出對他的好感,也是真的。可是……她能怎麼辦,勾引他像勾引其他男人?
名草有主,要硬把人家拔下來插瓶供養?他還當她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呢,更何況眼前,她吃他、穿他、睡他、用他,她怎能對他做出這麼卑劣的事情?
不行、不行,她不能輕友、不能不義,她應該幫他追到女朋友,順理成章在他的婚禮上當伴娘,最後最後……含著眼淚帶著微笑,對他說聲祝一順……
嗚……她是韓劇女主角,可憐、可悲,誰看了都要一掬同情淚。
她眼眶泛紅,靳笙的心髒提到半空中。
事情大條了!上回她哭是因為他要去美國,這回她哭,不會是輪到她要離開了吧?
「小辰,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告訴我好不好?」
他又問好不好?你看、你看,那麼溫柔的男人,放手多可惜……
淚從眼眶掉下來,咚!鉛塊砸到他心髒正中央。
她哭、他痛!
「小辰,不怕,天大的事,我都會幫你。」
擦掉她的淚,滾燙的淚灼了他的手,舍不得的感覺比寂寞更難受。
啊……她哭得更大聲了。連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他就下定決心要幫她,這種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情操何等高尚偉大,他這樣子待她,她怎能回報他不仁不義?
好!容辰拿定主意了,一定要幫他帶著心愛的女朋友,順順利利進入禮堂。
她要犧牲小我完成友誼,要大義滅愛、要把別人的快樂建築在自己的痛苦上,要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苦而苦……
苦啊苦!她不是越王句踐,沒事把膽子放在嘴里當糖含干嘛!
吸吸鼻子,她露出壯烈犧牲的決絕表情。
「我沒事,只是太感動了。小笙,你對我真的很好。」
她說……她說感動……天啊!她居然為了他對她好而感動,那麼將來他更要盡一千分心待她好,終有一天,他相信誠意感動天,她會愛上他,對他說︰「我們結婚好嗎?」
「我們吃飯,李嫂做了紅燒獅子頭,來嘗嘗味道怎麼樣。」遞過筷子,他開始考慮要不要從現在起對她更好——比方喂她吃飯?
夾起菜,她一面吃,一面想著要怎麼幫他追女朋友。
「小笙,你說你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她是誰?我見過嗎?」
筷子在半空中停住,他沒想過她會問出這個問題。他總不能說,我的女朋友就是你,等一下嚇著她,九級地震震垮滿屋子玻璃,靳笙不心疼玻璃,只心疼她的怒氣。
「別對我說謊哦!要是哪一天讓我知道實情,我永遠都不理你。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從實招來,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她的恐嚇很有用,在心髒嗆三下之後,他低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有一個。」
「叫什麼名字?」心又在酸了,她把筷子上的糖醋排骨放下,大概是醋在作祟,否則她的心理機能一向不錯,不可能老在那邊酸來酸去。
「她叫Candy。」這是他偷偷替小辰取的小名,她愛吃糖,粉粉的兩片臉頰像草莓糖,每次有人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都拿這個名字來搪塞。
「她是老外?」
「不是,是中國人。」
「聰明嗎?」
「非常。」
「我聰明還是她聰明?」
「你們一樣。」
一樣?怎麼會一樣?怎麼可以一樣?小笙從來都認定她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物,沒想到幾年不見,就有了個和她一樣聰明的女朋友,鳩佔鵲巢的死Cundy!總有一天她要讓她好看!
咦?咦?咦?她怎能罵Candy?才說好要大義滅愛苗的啊!克制,她必須好好克制自己的嫉妒。
忍住氣,她又說︰「哪一天把她帶出來我看看。」
靳笙面有難色,支支吾吾說︰「恐怕不是太方便。」
「不方便?哦!我懂了,她住在國外,下回我們一起去美國時,再看好了。告訴我,你們進行到哪一個步驟?」
「你說什麼?」
「牽手、摟肩、親吻,還是奔回終點?」她越來越不耐煩,就為了他說——她和另一個女人一樣聰明。
「我……沒有啦!我只是暗戀人家。」
「什麼?只是暗戀?」她尖吼起來。「你沒有向她表白你的心情?沒有把她帶到暗暗的地方偷一個吻?你居然什麼都沒有做?」
「我不曉得怎麼做比較好。」
「你這個笨蛋,早就說你們家那種保護過度的教育方式會害死你,果然不出我所料,看你,連追女朋友都不會,將來要怎麼結婚、怎麼組織家庭?
也不想想,你們華家到這一代就你一個單丁子,你沒了後,華家的香火靠誰傳承?你百年之後,華家列祖列宗要教誰去拜?你真的很不會想……」
他想截下她的話,說︰「你嫁給我,幫我生小孩拜祖先。」但是她說話速度太快,他無從下刀,插入自己的心聲。
「華媽媽要是知道你連追女朋友都不會,她會躲在棉被里面哭上三天三夜,哭到雙眼紅腫、哭到腎水腫,你這個不孝兒子,你不殺伯仁、伯仁因你而亡,你良心何安?」
她氣到連老話都翻出來說,害靳笙一個偷笑,忘掉他剛剛要講的心聲,也幸好他忘記,不然故事在第四章就結束,作者會被追殺。
「好了,算你運氣好,有我這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替你撐腰,知不知道我的外號是什麼?」
「不知道。」笑憋在肚子里,他快憋出內傷,搖搖頭,他低頭裝受敦。
「我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人稱brUB之星的花花公主是也,任何一個從我眼前走過的男人,只有我不想追,沒有追不到手的。
放心!想當初華爸爸、華媽媽對我視同己出,我一定會盡心教導你,讓他們不會愧對列祖列宗。」
話說得很多,口氣慷慨激昂,連她都佩服起自己,這種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高尚情操,只有在民國初年的烈士——林覺民、陸皓東、黃興那掛人身上才找得到。
靳笙遞上冰鎮酸梅汁,容辰喝兩口,潮紅的臉頰降了溫,他發覺一個月五萬塊請回李嫂,很值得。
「晚上,我帶你到brUB實習。」
拍拍他的肩,她發覺自己挺苦命,小時逼他學寫字,長大還要逼他學追女朋友,宿命吶、孽緣吶!
迸古古
藍領和平日一樣,坐滿想尋找愛情的男男女女。在夜里,孤寞會變成一種不易滅絕的細菌,反覆感染……侵襲……
點兩杯冰原泥漿,他和她坐在同一桌。
「穿紅衣服的那個怎麼樣?」容辰對他耳語。
「她看起很辣,萬一她想要和我怎樣……我怕擺月兌不開。」他不敢直口拒絕,只好溫溫和和找借口推卻。
「你說的有理,你沒看電視新聞,鬧分手鬧到連警察都出動的事件天天上演,小心一點是對的。」她說完,眼楮繼續四下搜尋目標。
「我一定要在這里學交女朋友嗎?」
「還有更好的地方,有一群目標物等你主動嗎?」
「好像沒有。」
「那就是羅!你看,那個短發俏麗的女生怎麼樣?」
「我看幾百個女人都一樣,我不會主動向女生攀談。」
華靳笙說謊,他不是不會,而是不屑。從遠古時期開始,他心里認定了一個女人,從此誰主動、誰拋媚眼,他都視若無睹。
「真是糟糕,告訴我,你的工作伙伴都沒有女的嗎?要是踫到女人,你怎麼辦?」她嘴巴跟靳笙講話,眼楮沒停止過重要工作。
所以當一個穿著小可愛,露出美麗小肚臍的女人,頻頻向他釋放「善意」時,她完全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