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天語愛他,如果他也愛天語的話,就手下留情吧!」
「他的愛害死天語,這種愛太沉重。」
他指出事實,伊伊無從反駁。兩個人陷入一陣沉默,伊伊心中翻翻涌涌的,是不安,傷感和悲愴。
一點十七分,他整整遲到十七分鐘。
平時,他就放任天語在這種環境下,獨自一人等待?心更痛了。伊伊側眼,天燁的兩道濃眉攏起,他的心情和她—樣?
門開,孫譽龍進來,當他正面迎向天燁和伊伊時,當下明白出事了。
是他!伊伊見過他,一個讓她覺得厭煩的男人,他就是孫譽龍?
曾經,他追她追得很凶,可她始終沒認真記住他的名字,沒想過再見面,會在這種尷尬地方,世界真小!
「你是孫譽龍?」天燁一個大步,逼近他身前。
「我是!天語……」話沒說齊,天燁的拳頭猛然揮向他的下巴。
「你是野蠻人……」話又沒說完,天烽的右勾拳隨即揮出。孫譽龍忙翻到床鋪另一邊,躲開天燁的連續攻勢。
「你可不可以文明一點?不想我和天語交往,好好說嘛!我又不是不能溝通的男人。」
孫譽龍抓起床上枕頭,護在身前,一雙眼楮戒備地望著他。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意思是和不和天語交往,對他而言都無所謂?
懊死的,這是什麼鬼愛情,大語竟然對這種男人付出全心全意。
「天語被你害死了,請教教我,我應該怎麼文明法?」瞬地,天燁扯過他的枕頭,連連幾個拳頭又喂上孫譽龍的肚子。
他痛得縮在牆角,舉高—只手,大喊停戰。
「等等、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找把天語害死,我們已經整整五天沒見面。」
天燁不打算放過他,提起他的領子,把他釘在牆面上。
「天語懷孕,你知不知道?」
「Shit!天語懷孕,你憑什麼說那是我的種?要我負責?行啊!等孩子生出來,我們去驗DNA,要是我的,我就負責到底。」
他的話讓天燁克制不了自己。
「你居然敢說這種話!你把天語當什麼?」拳頭一—落下,在他身上、他的臉頰,天燁將孫譽龍打得鼻青臉腫。
孫譽龍趁隙忙翻到另一邊,喘息。
「停、停……是我的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孩子的確是我的,我們坐下來討論解決方法,不然,就算你把我打死,也改變不了事實。」識時務者為俊杰,他不想為一個女人死得莫名其妙。
「你能怎麼解決?你想怎麼解決?」伊伊看不起他。
「我和天語都還年輕,未來還很長……也許,我們可以找家合格的醫院進行人工流產。
當然,假如你們執意要天語把孩子生下來,要我們兩個人結婚,我需要一點時間,回家和我父母親溝通……」
「天語死了,你沒听懂嗎?她死了!」
一個寧一個字從天燁齒縫間蹦出,他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什麼?她死……怎麼會,只是懷孕,沒道理……怎麼會……」
听見他的話,孫譽龍怔住,跌坐在地毯上,兩手壓頭,天啊……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只是愛玩,只是放縱,但他從沒想過去害死一個女人……
「想娶天語,你不配!」
說著,天燁舉腳,往他身上踹去。
「不!不對,你不可以怪我,要怪……要怪就怪唐伊伊,是她的錯,會造成這個結局都是她的錯!」
倉皇間,他只想把罪過推到別人身上。
「你說什麼?把話給我說清楚!」
提起他的領子,天燁將孫譽龍拎到沙發上。
「我說……是唐伊伊害的……從頭到尾都是她,沒有她,我也不會認識天語,更不能進一步交往,不會……發生關系……」
伊伊深吸氣,直直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打過,她恨恨問︰「我做錯什麼?」
「之前,我是想追你的,可是你眼楮長在頭頂上,誰都看不上眼。」
天燁狠狠瞪伊伊一眼。「你說過,你不認識他!」是指控,並非詢問,沒留給她解釋空間,他凌厲眼神掃過孫譽龍,示意他繼續說。
「你的拒絕讓我在同學面前受盡奚落,于是我和他們打睹,在三個月內一定把你追到手。你不接我的電話、不收我的花和情書,你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我只好從天語身上下手。」
「從天語身上下手,你倒是一點羞愧都沒有。」天燁咬牙切齒。
「天語崇拜我、迷戀我,盡避她知道我想追的人是唐伊伊,她還是常常邀我出門約會,她告訴我,你的癖好、個性,告訴我,你的生長背景,來交換一場電影或是一頓晚餐。」
伊伊懂了,就是這樣子,天語才堅持不讓孫譽龍曝光。
天語……你開了多大—個玩笑呵!
「畢業舞會那次,天語本來要撮合我和唐伊伊,可是她堅持不跳舞,我只好陪著天語跳。」
伊伊記得,那個晚上,他吻了天語。是什麼心態?他想追求她,卻去吻天語?對男人,她真懂的太少?
「兩個月前,我寄一張狂歡派對的邀請函給你,要求天語一定要請你參加,我計畫好了,只要你在我同學面前亮過相,喝了我事先準備的果汁,我們……呃……相處一個晚上,我就贏得這場賭局。
可是,你把邀請函交給天語,來的人是她,我很生氣,但……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我的錯!」
倏地,天燁回身,他握住伊伊的雙肩,用力的十指陷入她的肩胛骨,很痛,但她連皺眉都不曾,原來,轉了一圈,天語的差錯,她終是要負責任。
「為什麼把邀請函交給天語?你不想要的男人,為什麼要天語去接收?為什麼子宮外孕的人不是你,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他狂亂地搖晃起她。
「我那麼信任你,我把天語交給你,居然是這種結局……唐伊伊,你對不起我、對不起我的托付!」
她的頭發亂了,恍惚的意識中回響著他的話。她听見他的吶喊、听見他的恨,她對他的意義……只剩下恨……
聶天燁的狂暴讓人恐懼,他的手還在她肩上,怒濤從手心、從眼底射向她,多激昂的憎恨、多狂熾的憤懣……她承受不了他的厭惡。
怎麼能?她那麼愛他,他卻對她深惡痛絕……
怎麼能?她用了全部心力為他守護天語,天語卻因她的疏忽而死……
是老天對她捉弄,還是命運看不慣她幸運?
對不起……伊伊有千千萬萬聲對不起,可她一句都說不出口,他的恨那麼深,他的怨那麼重,再多的對不起都化解不了了。
他們之間,只存余恨,愛無影、情無蹤,他們的關系因天語開始,也因天語破滅……
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
喪禮過後,天燁和父母回到加拿大。
經過這場意外,聶家長輩決定提前退休,把公司交給兩個兒子打理,天燁負責加拿大部分,天衡則留在台灣處理業務。唐伊伊自然也留在台灣,繼續大學學業。
四個月了,生活持續向前,全家人慢慢適應天語不在的生活。
坐在辦公室里,天燁關掉電腦,把幾份簽署過的文件堆在桌子—旁。
這陣子,他拚命工作,要求自己在最短時間內適應新業務,他積極擴展事業,他用忙碌來減少思念。
思念……是啊!是思念……
閉眼,深吸氣,四個月來,只要他眼楮一閉起,伊伊和天語就會交互在他眼前出現。
笑咪咪的天語,似乎永遠不理解人間疾苦;早熟的伊伊卻常是一臉老成態度,管著天語能做這個、不能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