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們沒關系,你是于盼盼,是我最愛的女人。」
三十幾年了,第一次,他可以痛痛快快地把愛說出口,憋在胸中的氣及地暢通。
愛?他終于出口說愛?他愛她,Richard愛盼盼,那麼官晴是哪個角色?他們愛情中的替代品?一個不錯的替身演員……
他急匆匆帶她出門,就是要她看清,一直以來,自己在遞補誰的角色。
他說,他的心中除了盼盼之外就是她,曾經她還為著這樣一份榮耀感覺幸福。
原來他心中除了盼盼外,有官晴的眼楮、官晴的鼻子、官晴的五官,卻沒有官晴的心,她的心……從來不是他想要……
「你怎麼可以這樣寵我……我一直是辜負者,我辜負……你們兄弟,我真是一個……差勁女人。」傷心的她、哽咽的她,悔恨交加的她,于盼盼說不清楚話語,但是一字一句全听進他心底。
他抱住她,把她的頭壓進懷里,手在她發間緩緩梳過,他的溫柔此刻全給了她。
「不哭、不哭,你哭我會舍不得。」
「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沒關系,全部都沒關系,我不計較,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計較……」
「真的嗎?你不計較我離開、不計較我背叛婚姻……」
盼盼餓得頭昏眼花,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誤把爾書當爾眾,她看不清他,也看不清自己,頭一歪,她昏倒在她懷中。
「盼盼,你怎麼了?盼盼……」
他的焦憂映入官晴眼中,果然,當他在乎起一個女人時,他的溫柔會讓人心醉,所以不是他傷女人的心,而是她們從不在他心中。
曾經……曾經他說過在乎她的,只不過主角上戲,屏幕上再沒有替身演員的容身地。
走到他們身邊,官晴主動替他們開車門,她坐到後座,為他支持起盼盼柔弱無力的身體。
此時,爾書才又注意到官晴的存在。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在這里……」官晴無波無痕的雙瞳讓他心驚。
「沒關系,開車吧!不要太急,我想她沒事的。」心在抽痛,她的堅強被逼出籠,跳出來維護她可憐的自尊。
坐上駕駛座,從後照鏡中,他看見兩張相似的面容。「她是于盼盼……」
「那個只能從你手中接走玫瑰的女人?」她問。
「對!」他不否認,她在他心中二十幾年。
「雜志上說她去世了。」
「那是為了保護她和致淵、致博……她後來有了喜歡的男人,選擇離開我們。」
「她願意回來,你會不會介意那段不堪曾經?」官晴再問。
「不會。」無備的赤果答案傷人。
很好,她是他真正的愛情,無怨無悔。
「那年,你霸道無理的要我記住你的名字,是否因為我有一張和她相似的臉孔?」
「對!」他沒說謊的習慣。
「我懂了,珍視她吧!愛情不是垂手可得的東西。」
一而再、再而三的實話,把她的愛情打擊得體無完膚。
「等這件事過後,我們找時間談談。」他說。
談什麼?該分手?不用了,她不是個被動女人,該輪到她退場,她不會賴著不走。
轉頭面向窗外,她不再出聲。
就這樣吧……明晨的火車票,明天的既定行程……就這樣子吧!她的生命將走入一個沒有他的方向。
jjjjjj
陪著Richard把盼盼送進急診室,官晴緩緩走出醫院大門,她全身乏力,再也邁不出腳步。
尋個地方坐下,仰頭望月。她想起家鄉的小溪,想起他背上的溫度,想起貼著他的背,淚水偷流,對他,她全心全意的信賴。
那時的官楮是不是太傻氣?那時的官楮是不是笨得可以?那時的官晴……不能否認的是,那時的官晴幸福得看不清事實。
以為心理建設好了就能不哭的,哪里曉得還是哭了,哭她自為是的愛情,哭事實攤開,她不過是個替代品。
替代品?很傷人的辭匯,卻不容爭議,他不對愛情說謊,所以不曾對她言愛;他不對愛情說謊,所以承認要她記得他的名字,只因她像于盼盼。
說開了,他的海鮮鋦面是為盼盼而做,他的細心體貼是為酷似盼盼的臉存在,他的痞痞笑顏、他逗她開心、他心疼她的一舉一動,全是為了盼盼。
淚再度奔流,當愛情只是一場自以為是,分手變成痴人說夢。
「我可以坐下嗎?」
溫柔的聲音傳來,官晴回頭,四目相接,她認出蔣育臻。
她也看到盼盼了?傷心的夜里,多了一個失意人為伴。
「當我見到她第一眼時,徹底明白,為什麼是我。」官晴先說話。
育臻回她一個苦笑。她也是滿月復苦水說不出、噎不下?她也是傷情女人無處話傷心?
「你看到她了嗎?媒體說她在生下致淵、致博不久後去世……唉……又是謊言,我在愛情的謊言中,找不到真相。」
「你愛他嗎?」育臻艱澀問她話。
「是的,我愛他,非常非常愛,愛到明知道他結婚了,仍舊離不開他;愛到理智和情感爭戰時,我選擇放棄理智。我替自己找來無數借口,騙自己只要我等得夠久,他會明白自己的心,懂得他的愛只在我身上……很愚蠢,是不?我是一個沒有道德的第三者,你恨不恨我?」
不多話的官晴在她面前變得滔滔不絕。
握住闢晴的手,蔣育臻談不來恨,是心疼吧!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對于你的愛情,我才是後來的闖入者,你恨過我嗎?」育臻說。
「誰先來誰後到有什麼差別?在我明白自己只是遞補品後,愛情不具意義。告訴我,你愛他嗎?」
闢晴喜歡育臻,即便她是情人的正妻,即便她們的立場對立。
「我從來不曉得,將一條鏈子留在身邊十幾年叫愛,不明白把一個模擬影像在腦海里仔細留住叫愛,更不懂自己拼了命想成為他的家人的情緒叫愛……等我終于弄懂了,愛情已經在那個地方扎根發芽、盤結糾纏……」她壓住自己的心髒。
「為什麼我們愛上的男人,可以同時愛很多個女人。」官晴問。
「他說過愛你嗎?」
育臻生氣自己犯小心眼,她居然在這當頭計較爾眾喜歡誰比較多,如果頭腦夠清楚的話,她會明白,除了盼盼,荀爾眾誰都不愛。
「沒有,他從不在口頭說愛,我只能在他的行為中想象他的愛。」
「怎麼說?」
「當他在新婚夜找上我時,我認為他愛我、在乎我;他出差時一天一通電話給我,我認為他愛我、想念我;他出其不意地送我驚喜時,我認為他愛我、想討好我;我告訴自己,當一個男人肯這樣子對女人用心,沒有其他的理由了——他就是愛我。」
「我吃醋了!原來新婚夜他出門是去找你,那天我還幫他打領帶,問他要不要為他等門,還叫他路上小心。我這麼賢慧,他居然不愛我;你說,我該不該批評他的智商?」向來控制得宜的嫉妒在此時出籠,育臻喊叫起來。
闢晴也有滿腔不滿。
「我認識他四年,前三年半,我和一群多不勝數的女人搶男人,後半年我和他的妻子分享時間。
床笫之間,我必須和道德感戰斗,在他懷中,我不敢恣意享受溫存,擋在我們中間的是滿滿的罪惡。我的白血球一天天吞噬我的良知,我像重癥患者,日復一日等待,等待他親口宣布末日……告訴我,你也懷疑我的智商嗎?」
「沒錯,你是個不聰明的笨女人。不過放心,你的智商指數有我在後面墊底。信不信,二十一世紀了,我還相信只要努力,愛情就會成功,我拼命當阿信,以為這樣就能榮登最佳女主角;我盡全力當好媽媽,因為他最疼愛的人是兒子。我足不出戶,成日想著為他制造家庭溫馨;我說服自己,當個最稱職的妻子,總有一天他會倦鳥知返,回到我身邊;我甚至不去計較,到那時,我是不是雞皮鶴發,成了百年人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