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點點頭,接下來,爸媽要和小弟—起上場。
是了,她要趕在那時離開,她要去找鐘闃、去看看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手在抖、心在抖,這一次月兌了軌,還能再繞回原路嗎?怕是不行了吧!爸媽多重視這次的演奏會。
強烈的念頭催促她去找他,她要找他、去找他……
爸媽上台了,握住拳頭、下定決心,她拿起包包,從後台偷偷溜出去。
第九章
醫院沒有、家里沒有、每間他帶她去過的餐廳,統統沒有,她找不到他,鐘闃不會憑空消失,可是他會去哪里?
樂樂急哭了……她找不到他……他會不會死?
不會不會,他只是在某個她沒想到的地方,那地方在哪里?對了,說不定他是到她家中去找她了,—定是!念頭閃過,她坐上計程車飛奔回家。
推開門,她看到臉色凝重的父母親坐在沙發上,她怯怯地喊一聲爸媽。
「樂樂,你去哪里?你知不知道扔下演奏會一個人跑掉,是沒有責任感的事情!?」林方娟忍不住上前責備。
「我很抱歉,可是爸媽,鐘闃沒有來,他—定是發生事情了。」
「你為了去找他,拋下演奏會?」紀易庭暴吼—聲。「你這樣子,有什麼資格當一個音樂人!」
「他說過會來,可是他失約了,如果不是臨時發生很嚴重的事,他一定會來。」
「你想知道他發生什麼嚴重事?」抓起女兒的肩膀,他真想把她搖醒。
「易庭,別說!」林芳娟阻下丈夫。
「你們都知道他發生什麼事?是不是他剛剛來過?」
「他不會來的,因為今天晚上,是他和岳楚楚文定的日子,听清楚了嗎?他們今晚在凱悅飯店訂婚,所以他沒有來。你現在還相信他不會騙你?」
「他訂婚?不會!他不會訂婚。」輸了嗎?在他心中,愛情終是輸給名利。「我去找他當面問清楚。」
「你今天晚上丟的臉還不夠,非要鬧上頭條才甘願?馬上去整理行李,明天一早,和我們回美國!」
「我不!我要去問問他,為什麼騙我,他從不騙我的。」轉身,她往外走。
「你要是敢踏出這個家門,就不是我紀易庭的女兒,永遠都不要給我回來。」
「爸,我一定要去弄清楚,就算他不要我,至少也要跟我說一聲啊!」
「不準去。」今晚,他告訴記者,女兒臨時得急病,要是她出現在鐘闃的訂婚宴、鬧上緋聞,她的演奏生命就正式結束了。
沒答話,她繼續往外走。
「你一出去,我們就斷絕父女之情。」他下了重話。
「樂樂別去吧!為一個欺騙你的男人不要爸爸媽媽,值得嗎?」
是不值得,可是……她真的好想弄清楚。
「媽媽,對不起!」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沖出家門。
棒著家門,她听見父親的怒吼︰「隨她去,明天我們離開台灣,就當我們沒生過這個女兒。」
冬風很冷,她沒穿上外套,絲質的演奏禮服擋不了夜寒。她一心想去凱悅,當面問問他,他不要她了嗎?他們的緣分是不是已經走到盡頭?
可是,他不在凱悅,那里已曲終人散,只留下歡樂余燼……
走出飯店,沒了前途、封鎖了後路,她還能去哪里?爸媽不要她、鐘闃也不要她,她還能去哪里?
坐上計程車,樂樂來到鐘闃帶她來過的海邊。
風很冷,但冷不進她的心,心底已經結成冰凍,再融不開。
身穿花紅長洋裝,風吹金發思情郎,情郎船何往,音訊全不過……
開口唱歌,等人的女郎換了人,紀樂萱在這里等待銅鑼聲響,只不過歸航船只上,沒有她的心上人……
月兌下鞋子,她赤腳踩在沙灘上,月光下,她看到自己的腳印,看到海浪卷來,卷去她的足跡,痕跡不見了,是不是愛情也不見了?
那時穿著他的大鞋踩在水里,鞋又大又重,害她幾次踉蹌,她講︰「你常說,我是你的負擔,現在,我拖著你的鞋子走,換你成了我的負擔,不管再重,我都會一路走下去,絕不喊累。」
紀樂萱,你累嗎?
是的!好累好累,累得想哭、想找一個肩膀靠靠,可是她的愛情,封殺了她的所有。
愛人走了、親人沒了、學業沒了、音樂生命死了……她還剩什麼?為什麼別人的愛情歡樂收場,她的愛情卻毀了她的世界?
盡避如此,她不喊累!他還在她心上負著,很重很重,但她不喊累……
全望多情兄,望兄的船只,早日回歸安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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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闃開著車子,沒有目標地在街上奔馳。
小新的話在他耳間回響,他說樂樂的表演簡直無懈可擊,當場的派駐記者,譽她為落人凡間的音樂精靈。
可是,再輪到她出場時,她不見了,鋼琴家林芳娟出場向听眾解釋,說樂樂得了急病,送往醫院。
然後,他從婚宴中提早離開,駕著車子,在大大小小醫院中尋找,他找不到她,找不到一個叫紀樂萱的病人。
接著,小新說,也許她已經沒事,被父母親接回家去,于是他又往紀家尋人。
沒想到,紀家給了他一個更讓人震撼的消息,他們居然把樂樂趕出家門,就因為,她在演奏會上消失,就因為她堅持要見他一面。
他既亂又慌,樂樂會去哪里?她不在家、不在學校、不在她熟悉的地方,亂糟糟的心弦糾結成團。
她走了嗎?離開他了嗎?可是,她還能走到哪里去?父母不要她了,或者,她認定,他也不要她了……
鎊種讓人心驚膽顫的念頭盤旋在他腦間,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顫栗起來。
爸爸、媽媽、爺爺,你們若真有靈;求求你們為我庇佑樂樂,她是我深愛的女人啊!
「唉!我就知道一定會發生問題。」一路上,坐在他身旁的小新叨念不停。
「我記得她彈完鋼琴,走到舞台最前面。她看向觀眾席,發現我不是你,臉色馬上變得好怪,她連退場的腳步都怪怪的,該死!
我應該用花束把臉遮住的,都是我的問題。闃哥,你想想,你有沒帶樂樂去哪里玩過?」
玩過?有啊!本想帶她去環島,她拒絕了,除了帶她出門吃飯,他……
—彈指,有了!在空曠的街道上,他把車子做一百八十度大回轉。
「闃哥,我騎車技術已經很恐怖了,你怎麼比我還不要命,上次……」話沒說完,陡然急升的車速把他的話留在口中。天!—百四!在大台北的車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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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下車,他就看見樂樂走在海中,水已經漫到她的膝間。
她要自殺!這念頭閃過心間,嚇得他心跳失速。
不可以!他沖下車座,一路往她的方向奔馳。
「樂樂……樂樂……」他的呼喊聲飽含恐懼。
別做傻事,求你!
終于,他沖到她面前,狠狠地把她抱在胸前,再不放開手。
她的身子冷得像冰,原就冰冷的雙手已探不到溫度,睜著眼,她的眼楮對不了焦,久久不落的淚在這時候滾下。
他來了……雖然遲到,但是他終究是來了……
忽地,他猛然推開她,早巳全身乏力的樂樂被推落水中,海水迅速打濕她的衣服,有點恍惚,她不明白他的舉動。
「你怎可以用死來威脅別人?這種手段很卑鄙、很下流,你知不知道!你以為你的死可以阻止什麼,阻止我和楚楚結婚嗎?別做夢了,不可能!我決定的事,絕不會因為你改變,你死不死,結果都一樣,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