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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戀公式 第22頁

作者︰惜之

再見他,需要勇氣,經過那麼決絕的話之後,他們應該是陌生人了。進門,會不會是一場難堪?何況……說不定凱琳小姐陪在他身邊,那次撞見他跟MISS張的尷尬,她沒忘記。

但,轉身離開,也許這輩子,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再見一面吧!最後一面。至少讓她將他的面容深深鏤刻起,說不定這一次。他們會化解之前的不歡,說不定往後若干年,路上再見,迎著她的會是一張笑臉,而不是別過臉、調開眼光,假裝從不認識。

敲敲門,沒響應,他們不在?再敲敲,等一等,還是沒人……心重重落下,他們連最後一面都相遇不上……緣分,這東西與他們無緣。

垮下肩,往回走,她舉步維艱。別了,要離開了……她真的要離開他了,從此天涯相隔,陌路難逢……幾個腳步,她倏地回身。

是了,她可以進去看看那個房間,就算是憑吊她的愛情吧!

那張床她睡過好幾場,還有、還有,她買的一個大大的泰迪熊玩偶也在里面,他不喜歡女圭女圭,每次想到,都要她把它帶走,她可以順便把女圭女圭帶回家啊。

找到借口,她走回原地,扭開門把,推門進入。

他在!

看到他,失落的心瞬間被填滿,他在啊,她可以看著他,不斷不斷看他,把他的眉眼鼻心通通藏進心底深處。

走近床邊,他在睡,睡得好沉。熟睡的他不再劍拔弩張,只有一臉安適。

「不生氣、不生氣,帥帥哥哥別生氣,笨笨辛穗才要愛你哦!」對著他,她又不自覺說出這句話。

話說慣了,也習慣他的環脾氣,往後,生命中還會有這麼一個愛發脾氣的男人,讓她掛著,要她時時安撫?從未想過,懸著人、安撫人會是一種幸福,而她……愛上這種幸福。

拂開他的金發,拭去他額際薄薄一層汗水,這個男人……火氣真大,空調開著,還是讓汗水竄出來。

「紹鐘……不管你認不認,我都當你是朋友,以後路上踫見,就算你別過頭不理我,我還是會熱情地跑上前,對你說聲——嗨!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她努力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她的愛情已經升華為友誼,不管成不成功,只能是這樣,因為,「最愛」已經走到他身邊……她除了退讓已無別路。

「不要再氣我,我知道是我貪得無厭才讓自己走到這地步,不然,我們可以再一起去咖啡廳,你點一杯咖啡,我點一杯牛女乃,你介紹凱琳小姐給我,我介紹未來老公給你,說不定幾年以後,我們的小孩玩成一團,再過幾年,我們變成兒女親家,我就抱著我們的小孫子,對他說︰『知不知道,以前你祖父脾氣差,趕走好多護士小姐,要不是外婆,你祖父早就活活餓死。』那時一定很好玩。」

她叨叨念個不停,自己說給自己听。

很吵,紹鐘的眉峰皺起,可惡,好夢驚擾,他從一片璀璨星空和芬芳的稻草堆中被吵醒。握著拳頭,人尚未醒,已是滿腔暴力。

「對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我工作的最後一天,我整天都在微笑,我跟那些對我親切的人笑,也對罵我的人笑。

我用笑容告訴她們,我不介意了,就算她們曾經對我有過惡意,可是過完今天,我全都拋到腦後,往後再見面,我只會記得,找們曾是同事。

爸爸常對我們說︰『做人吶!不要記恨,恨別人就是不放過自己。』

你想,要是我不放過自己,我怎麼能快樂呢?我是笨笨,頭腦已經很差很差,再為生氣傷腦筋,一定會笨得更嚴重,所以,我不要介意。」

瞇著眼,她的聲音像地下水,一寸寸滲透到他心中,化解他心中暴戾,听著、听著,谷紹鐘喜歡上這個甜甜柔柔的陌生聲音。

「那天,我對你說,我不想當朋友,你可不可以當我是胡說八道,可不可以假裝這句話是騙人的,以後,我們還是朋友,雖然不見面,我還是會把你放在心里,時時祈求老天讓你幸福。」

當對不見面的朋友?很奇怪的說法,朋友不是事事分享的嗎?不見面怎能成朋友?

也許她應該掛起面具,騙自己從沒愛上他、沒有單戀過他,那麼她就能不時出現在他身邊,看他、听他、守著他。

但她不夠勇敢,要她站在他身邊,看著他的戀曲成歌,看著他們永浴愛河,只怕自己心量狹小,容不下他的幸福……「答應我,一定要幸福哦!要記住笨笨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期待著你幸福。」

她的聲音帶了哽咽,他沒睜開眼,卻心憐起這個要他幸福的女人。

癌下頭,她在他額間印上一吻,淺淺的,只帶了友誼成分。

「我走了!」站起身,再看一眼,她輕嘆。

下一秒,她的手腕讓一個巨掌抓住。

回身,紹鐘嚇一大跳,她是他夢中的女子!

夢里,她躺在他身側,不停說說笑笑,不停對著天空東指西指……對著她,凝眼再看,她是誰?

「你醒了,我、我只是,是來拿泰迪熊,那個女圭女圭你很不喜歡……」指指矮櫃上的玩偶,再偏頭,他眼里的陌生止下她的話。

他的眼光,他的表情……他還在生氣?「對不起,上次……」

「你是誰?」為什麼這個索未謀面的女人,讓他覺得既陌生又熟悉?谷紹鐘坐起來,手始終握住她的,不讓她有機會掉頭離去。

他的態度認真,不是作假。

「你不認識我?怎麼會,我是辛穗啊!不過你都喊我笨笨。」

「笨笨?這里是哪里?」低頭查看自己身體,沒受傷?他記得車子偏向牆面,一個很大的撞擊力遭襲來,接著他失去知覺,然後……想不起來「這里是品誠醫院。」屈,她蹲在他雙腿中央,仰頭,她輕觸他的臉。「頭很痛嗎?我去幫你找醫生。」

「我不痛,只想知道我怎會在這里,品誠醫院不是應該在台灣?」

「這里當然是台灣,你已經在這里住六年多,怎還這樣問……天!你忘記這六年?」臉在這刻僵硬,他忘記這六年,忘記她……「你說什麼六年?現在不是一九九五年八月?」他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問。

他果然忘記她,撿回一段記憶、丟掉另一段記憶,是不是這樣才公平?忘記她,記起他的最愛,他心遂,而她心碎。

「不對!現在是二○○一年,過去六年你喪失記憶。」

「你是說我沉睡六年?」

她為什麼在哭?她的淚讓他心疼心焦,捧住她的臉,一遍遍擦掉淚水,但新淚不止……她哭得他心煩意亂。

沉睡?他用了一個教人好傷心的形容詞,六年的心血付出,六年的專注愛情,只成了他夢境一角。

「不要哭,好不好?」她的淚太多,多的將他的心淹沒。

「好,我不哭。」她柔順點頭。

「告訴我,這六年里發生過什麼事情,你又在我這六年中扮演什麼角色?」

「六年前,你從美國到台灣就醫。說就醫其實不然,那時,你的身體已經康復得差不多,只是情緒不穩定。我是你的特護,也是你初到台灣第一個認識的人,我是……」

她娓娓道來,述說著她的「曾經」和他的「夢境」。

「等等,你怎會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人?我哥哥姐姐,姐夫嫂嫂呢?」

「你記憶全失,對他們,你覺得陌生,雖然他們對你很好,但你都是一臉淡漠,保持距離。」六年前的記憶再度鮮明,那年,她也在這張床上告訴他,他的過去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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