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沙蓮娜端來熱騰騰的黑咖啡,在他身旁坐下。
放下咖啡,她支起白皙的手腕,撐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已地望著法蘭。
「有心事?」他隨口一問。
笑容染上她頰邊,他終是關心她的。「我在想,我還有多少日子能留在你身邊,像現在這樣。」
「我趕過你?」他淺淺一笑,帶著薄情。
「你結婚了不是?總有一天令夫人會找上門,要我這個第三者自動離開。」彎了柳眉,帶了幽怨,他最喜歡她身上這股古典氣質。
「沒有我的同意,誰都沒權趕你走。」
「是嗎?我呢?我有沒有權利趕走自己?一個不被人承認的外遇——不知道我的良知容許我扮演多久?」
「你個滿意眼前四地位?」隱隱怒氣上揚,他最討厭不知饜足的女人,就像父親後來愛上的妓女一樣,掌握了父親,還想掌握一堆男人。
「我要求過其他嗎?我不要你的錢.不要當默尼耶夫人,只想默默待在你身邊.待得理直氣壯,無愧于人,這些你都知道的,只不過你的婚姻改變了我們的常態,我不再無愧,不再理直氣壯。我……敵不過心中的歉疚。」
她一邊說,一面觀察法蘭的表情,生怕說過度,惹惱了他的心情。
沙蓮娜沒說錯,她十八歲跟了他,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在他身邊守了整整十年,從沒對他要求過婚姻,從沒對他要求過權勢、金錢,唯一要求過的是,要他多花點時間陪她。她不是那種粗鄙貪心的女人,是這個特質讓她能一直留在他身邊,不若其他女人,來來去去,不曾駐足。
「你不用對她感到歉疚,我和她的婚姻不會維持太久。」只要孩子一落地,他拿到諾亞產權,和洛安安關系就此終止。
「是嗎?既然不會太久,你為什麼要娶她?」沙蓮娜不懂。」因為‘條件’!我答應了婚姻,換得我要的利益。婚姻、利益,這兩者之間有個等號在維系。」或者他不該避在這里,應該速戰速決,將他要的東西盡快得到手。
「是不是利益得到手,這個婚姻就不存在?」她要他親口證實。
「是的。」他毫不猶豫說出口。
他的不加考慮穩住她的心,笑容浮上她唇角,她又恢復一貫的自信。「但願別拖太久,不要讓我的良心因羞愧而亡。」
「你不會因羞愧而亡。」他勾起她的下巴,欣賞她描繪精致的唇形。「只會因欲求不滿而死。」
「欲求不滿?你在責備自己的能力嗎?放心,到目前為止,對你……我相當相當滿意。」她把唇印上他的,用靈活的舌頭在他唇齒間挑出亂碼。
「餓了?要不要我去做飯?」她推開他的挑逗,欲擒敵縱。
「是餓了,但是不想吃飯,只想吃你。」邪邪一笑,她陶醉在他的邀約中。
「挑嘴。」咯咯一笑,她自背後拉下拉鏈,緊身洋裝半滑至香肩。
「我喜歡你的香水味。」
這時,手機傳來響聲,開機接訊部頭傳來查理急促的聲音,細細听過,他冷哼一聲,收線。
昏倒?囈語,想用這個手段把他召回去,她也太不理解他。洛安安,想誘惑他?來找沙蓮娜多學習學習。
「無關緊要的人物,也值得你那麼沖動?」咯咯一笑,她把他推開,引著他一路走回房問。
激情過後,他坐起身,濃濃吐出一口氣。
「怎麼了?」她自身後環往他的肩膀。
「我有事。」站起身,有點生氣,氣洛安安的矯作,也生氣自己,明明是那麼拙劣的勾引技巧,他的心還是懸上了。
「不休息一下嗎?」拉上的薄被,她企圖再次誘惑他。
「等我回來。」他在她唇上敷衍了事地輕點一下,撿起散了滿地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
他一路從庭院里走來,沒看見半個人,查理、克勞斯、黛安還有新聘的兩個小女佣都不知去向,難道是洛安安太難纏,讓他們全體大鬧罷工?
很好,才一個星期沒回家,她就有本事把他的家全然顛覆,看來這號人物不容小覷。踩著重重腳步,他直直走回房間,門一推開,他打算來場興師問罪。
沒想到,一屋子的人沒喊罷工,倒是全擠進自己房間里來。
開宴會嗎?要不要他贊助幾瓶香梭,或是一九八四年份的上好葡萄酒?真行,他倒要看看一個擅長翻天覆地的洛安安,要怎麼把他的世界弄成一片混飩。
想開口問問是怎麼回事,先開口的查理阻止他的發問。
「我不知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們本來跟著其他游客一起走,後來走到長廊時,安安停在原地不動,我重回去找她,見她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我問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家休息,她就開始哭起來,吵著要見先生。」
「看這樣子,她應該是受了很大的驚嚇,我想等她睡一覺醒來,觀察一下她情形再說,我留一點鎮定劑給你們,如果有特殊情況,請你們再打電話給我。」
「好,謝謝你!威廉醫生,我送你。」克勞斯接過醫生的公事包,領先走出去,在門口處看到法蘭.他忙轉頭對大家說︰「先生回來了。」
「辛苦你了,威廉。」打過招呼,法蘭筆直走到床邊。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沒多看一眼床上的洛安安,冷著臉,他掃視在場的所有人。
「早上我送玫瑰花進來的時候,就發覺安安怪怪的,好像精神不太能夠集中,大概是怕我替她操心,安安一直說她沒事、早知道就該勉強她留在家里休息,不要讓她出門。」黛安領先開口說。
「安安?」他眉毛一挑,把疑問掛上。
「是夫人要我們這樣喊她,幾天下來我們都很習慣了。」黛安解釋。
「看來她適應良好。」他嘲諷地說。
「安安和我們大家都相處得很好,我想她來法國好幾天了,都沒有出去走走,就約了她走趟古堡之旅,起先她玩得很開心,可是下午我們到雪梭堡時,她就開始不對勁了,先是說一些我听不懂的話,然後就吵著要見先生,接著就昏厥過去。我只好先把地帶回來,再打電話給你。」查理盡量把事情說得清楚。
「還有,她昏迷時說了一些我們听不懂的話,大概是她家鄉的語言,會不會是她太想家了?」新來的小女佣說。
「你們出去吧!剩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
听完他的話,一行人魚貫走出,突然,跨出門的黛安又重了回來,從木櫃中找出一瓶番茄汁交給法蘭。
「先生,安安醒了,請你把這瓶飲料交給她,如果她真是想念家鄉的話,喝了這個一定能穩定情緒。」
「這是藥?」法蘭懷疑地看著罐上的中文字,是他的中文程降低了?
「是安安的母親特別為她準備的,她從小就愛喝番茄汁,她母親怕我們國內買不到這種東西,特地買了十幾瓶塞在她行李箱中。」這是她在幫安安整理衣櫃發現時她說的。
「我知道了。」握住鞭身,他對這個能輕易收買人心的女人越發感興趣。
門關上,他調過眼光,正視床上的女人。
一個似曾相識的感覺在他心底竄起,見過她嗎?沒有、絕對沒有,可是為什麼她的臉、她的眉、她的唇……那麼熟悉,他無從解釋這種感受……就是心疼,心疼她眉間的淡淡憂愁,心疼她臉上那幾道淚水刷過的舊痕。
別哭呵……她的淚澀了他的心,讓他的眼光再調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