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接上線,沒等人喊喂,他自說自話。「我是谷紹鐘,童昕在品誠醫院急救室。」
勉強算是做件好事,他的心情開朗了些,想起馬上就能找到他的笨笨,笑在嘴邊浮起。童昕、童昕,你最好快一點給我醒來,要是動作太慢讓他的笨笨跑了,不K死她,他就……啊……不用了……
他看到笨笨正朝六點鐘方向奔馳。
笑起眉,張開手臂迎面攔下辛穗,他要好好揍她一頓。
咦……不對,他的笨笨在哭,是哪個死人把她惹哭?啥?不是死人?沒關系,惹哭了他的笨笨,不死,他也要弄掉那個人半條命。
「不哭了。」一只大手掌在她臉上抹幾把,粗粗的掌心抹得辛穗的臉好痛。
「好痛……」
「誰弄痛你?」話還沒說完,他就抱起辛穗。「走,我們去掛外科,忍忍,馬上就到了。」
「為什麼要掛外科?我不去啦!」推開他,她從他的手臂上跳下來。
「你不是哪里痛?乖,我叫陳醫生幫你看。不要哭了哦!」他難得溫柔,撩開她的頭發,審視她的眼楮,他的心抽了一抽,很陌生的感覺。
「我不是因為痛才哭.我是……嗚……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好好好,別怕,有事告訴我,我來辦。」
「于優生病了,童昕又……我不知道她怎麼了,是鄰居告訴我……」
「好,我懂,她有流產跡象,王醫生在幫她看,沒事的,王醫生是婦產科權威,你還不放心嗎?至于于優,把她帶過來,我們家開醫院的,什麼都不怕就怕人不生病,于優的病包在我身上。沒事了……乖……不哭。」安慰人他是生手,做得好不好不知道,他只想用最快方式把她臉上的水龍頭關掉。
「童昕會沒事嗎?」
「我保證,好不好?如果她有事,我就把婦產科拆了,行不行?」
「說話要算話。」辛穗被他揉得紅撲撲的臉像擦了兩抹腮紅,可愛極了。
「好了,笨笨,跟我來!我有事要告訴你。」
「不要,我要去看童昕。」
「你有比看那個大肚婆更重要的事要做。」強拉住她,不管她的意願,谷紹鐘拉起她往頂樓跑。
「可是童昕怎麼辦?」
「有人會去辦她,你不用雞婆。」他們的聲音越行越遠,然後消失在樓端……
***
她蒼白的瞼在白色床單的襯托下,更顯嬌柔軟弱,握住她的手,皇甫虎空虛的心被填得滿滿,原來,這就是握住幸福的感覺。
踫踫童昕的瞼,又瘦了,她不會把檸檬汁當飯吞吧?不知道有沒有檸檬勒戒所,要是有,他一定要把她拖進去,直到戒掉這個拿檸檬當芭樂啃的壞習慣,才把她放出來。
「童昕……我好想你……」親親她的臉,親親她的額,他的思念成災。
「對不起,是我太魯鈍,不知道這就是愛,欺了你,還沾沾自喜,你醒過來好不好?醒過來罵我、捶我,我保證不還手不還口,你也可以學那個野蠻人,喊我笨笨,我絕不生氣。」
「童昕,對不起,對不起……我要說幾次對不起你才肯醒過來?我已經把絆倒你的那個門檻給鏟平了,我也把傷害你五年的那個笨蛋給狠狠地打了一頓,那個笨蛋不敢跟施雨菱結婚,他只想娶你,可是前提是……你要先醒過來啊!」
「你說你要婚姻、要家庭、還要一份完整,沒問題,我統統給你,你還想要什麼?當田僑仔嗎?沒問題,這回我們一起南下,挑一座山給你阿爸當聘禮。」
「童昕,我真的好愛你,以前我不懂愛,你教了我五年我還學不會,實在笨得可以,不過你可不可以有點耐心,再教我一回?」俯,他吻住她的唇,她的唇還是一樣柔軟甜美,帶著淡淡馨香……
身在太虛中游移,童昕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听了進去,是真是幻,她不清楚,這些年她期待的話全在夢境中出現,感動讓她的淚泛濫成災。
他說愛她,愛啊!她愛他,卻從不敢想過他愛她,只求能在他心中佔一個小小位置,小小的,小的讓她在他身邊,他不覺礙眼。這些話她不曾說過,驕傲讓低頭變得困難。她一直知道,這種願望太奢侈……
努力睜眼,童昕看見他握住自己的手,一遍遍低訴著愛……
是真的,不是幻不是假,是美夢成真?不計較了,他說愛她啊!就這一句,夠了……
「吃睡美人的豆腐是不道德的。」她輕言。
有很多生氣和不甘,實在不應該那麼草率就原諒他,按照正常程序,她必須大哭大吵,流滿一盆子眼淚,然後在淚水和歡笑中,主題曲音樂響起,才喊結束。可是,萬一他嫌煩了,一回頭,又變成那個無心無情的男人,讓她好不容易
找到的愛又失了著落怎麼辦?
還是先原諒他,有帳,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至少她還可以抽抽那本「商場常勝軍——皇甫虎婬亂下流的一生’」的版稅。
「你……醒了。」用力一拉扯,他把她裝進自己懷抱中、真真實實困住她,他才有了幸福重回的快樂。
「有話要告訴我嗎?」尚未全然恢復,她的聲音仍然虛弱。
「我……沒有。」直起身,他又恢復一貫冷然。
他還不習慣對女人說那些惡心話,那……剛剛的情形……呆啊!人昏迷著當然和清醒時的情況有分別。
「哦,沒有……」眼神黯了黯,閉起眼楮听見那麼多話,她還以為醒來後世界就會變樣,幸福就會圍繞……原來全都只是她的幻覺,他還是皇甫虎,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你有我的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冷冷的聲音代表他在興師問罪。
「孩子是我自己的,沒人要你對號。」
「是嗎?等孩子一生下來我們馬上驗DNA。」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不是嗎?」
「你敢說我們沒有關系!?」眼一瞠,滿目怒濤。
「我已經讓亞亞幫我遞上辭呈,少了上司下屬,我們還有什麼理不清的關系?我早說過,我不是你的情婦,從來都不是!」
「我們是夫妻關系。」
「別妄想了,我不是你的……什麼!?你說什麼?」她還在作夢嗎?那些幻听怎還存在?
「我說我們是夫妻關系,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寶寶,不是很圓滿的家庭成員嗎?」難怪谷紹鐘要說女人是最愚笨的動物,他都講那麼多了,她還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不對,你不是要和施小姐……」
「沒有,你豬腦袋啊!」學起那個粗魯男,皇甫虎發覺罵人要這樣才會痛快。「我都要和你結成夫妻了,再娶施雨菱,不就犯重婚罪,我的事業重心在台灣,沒有移民阿拉伯的打算。」揉揉她的頭發,他才想起來這是谷紹鐘老對辛穗做的動作,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說……」精明腦袋打了結,她有半晌混飩。
「我說,你快給我好起來,不要拖拖拉拉,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辦,要看禮服、訂婚宴、拍婚紗照……不行、不行,排行事歷你比較在行,一切都交給你去辦;還有,我不希望婚禮和滿月酒距離太近,人家會猜出來我們是先上車後補票;還有,喜宴要分六個國家同步辦理,我要我的員工全都來喝喜酒;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