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被撩起,瑞陽心虛地回避他銳利如鷹般的目光。
第3章(2)
「你說啊,究竟是誰不對?」一想到已成功潛逃的朝褚極,他就更為惱火和急躁,咄咄逼人地傾身怒斥她,「朝瑞陽,你根本就是個表里不一的女人!你從來都是在利用我救你的弟弟!答應我的承諾也不過是敷衍我!這是權宜之計,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的順從下,早就狡猾地謀劃該如果逃離我,沒猜錯吧?你說啊——」
瑞陽受不了他的逼迫,腦袋一片空白且疼痛得厲害,雙手緊捂住頭兩邊,「你住嘴……」
紹胤衡抓住她縴弱的肩摁倒在靠墊上,在她耳邊怒吼︰「我偏不!頭很疼吧?那我就要你更疼,看能不能將你這還在迷霧里的女人痛醒!」
罷打來一盆熱水的子憐被這一幕嚇著了,「少主你干什麼?快放開夫人!」
子憐跑過來用勁拉開他,奈何正在怒火上的他力氣大得很,單手一揮就甩開了子憐,「走開!你主子腦袋不清醒!我正好叫她開竅!」紹胤衡當真氣煞了,為何這女人就這樣令他惱?為何她就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對自己撒嬌?為何每回見面不是拘謹恭順就是冷淡如水?他怒紅了眸,看著她痛苦申吟的模樣,自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像從前那樣老惹她傷心,為的就是看她楚楚可憐的表情。
「有話慢慢說,要是夫人有什麼事,少主你能安心嗎?」子憐趁他一瞬的恍惚,連忙掰開他的手。摟抱住已神志迷離的瑞陽,子憐擔心極了,頗生氣地對他下逐客令︰「夫人需要休息,少主請回吧。」
紹胤衡冷著表情,默不作聲地盯著瑞陽的側臉好一會,才拂袖而去,留下滿室的瘡痍和痛惜。
如被狂風肆虐過一般,練功房里一片狼藉;斷斷續續地還傳出令人驚怕的怒吼和踫砸聲。良久後才恢復平靜。騰等四人擔心地在外等著,沒紹胤衡的命令,他們不能進去。
「這回怎麼鬧得這麼大?」澧不明所以,只知道紹胤衡很生氣地離開「戍央齋」後,就直奔練功房發泄情緒,「夫人從不會這麼沒分寸的。」
「錕,究竟發生什麼事?」騰也問道,他料到錕定會知道一些情況。
在三人凝重的注視下,錕只能無奈地告訴他們事實︰「夫人懷孕了。」
「什麼?!」三人不約而同地驚呼。
「在這個危險期?也怪少主生氣,孩子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夫人不是有吃藥嗎?怎麼這麼不小心?」麒也擔憂。
錕接著再說出驚人的真相︰「那不是夫人的問題——是少主,我問過大總管了,在你們動身去關中前,少主就已暗自撤銷夫人那服藥,不讓夫人服用了。」
「該不會是——少主以防朝褚極將夫人帶走,所以想用孩子來牽制夫人吧?」澧難免會朝這方面想,畢竟紹胤衡對瑞陽的佔有欲,早在五年前就讓他們看清了。
騰沉吟良久,自己所得的答案也如此︰「看來也的確是這樣,畢竟朝褚極的能耐與日劇增。不過——夫人那邊怎樣?」見識過瑞陽失控的模樣,騰頗擔心她的情形。
「很不穩定!現在看少主這樣的心情,我猜——夫人大概和他吵過了。」錕自責地沉默了。
澧分析著︰「如果朝褚極沒那麼具危脅性,少主不會這般魯莽地在非常時刻讓夫人懷孕,看來,少主也急了。」
「現在說什麼也沒用——錕,我听些丫環傳話,說夫人最近常去你的別苑,是不是?」麒突然想起便提了,「若是的話最好就回避些,你也該明白。」
錕是有口難言啊,自己才被那官寅玄煩了一晚,現在又得擔心夫人的事。
「錕,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騰留意到他目光的閃爍和無奈。
「瞞不了多久了——你們遲早都會知道……」錕知道事情快要被揭曉了。
騰心驚地吼了他一聲︰「錕!你究竟瞞著我們什麼?」
就在等錕說出實情時,紹胤衡突然從練功房中躍出,腳尖才點地就越上了瓦礫,翻飛到另一邊了。他那快捷的速度讓四人沒來得及反應。
見澧欲跟上,錕連忙攔住他,「別追!少主是去找夫人的。」
「不怕再鬧大?」麒不解。
「不會了,少主是在乎夫人的……」錕往紹胤衡離開的方向看去。而騰他們三人也清楚地看到錕那落寞的神情,不約而同的,心里都各自慨嘆。
心潮平靜了許多,紹胤衡再次走入瑞陽的寢室。里頭只燃著盞昏暗的燭燈,子憐不敢走開,只在靠近寢室的小廳里歇息,不過已睡得很沉了。
輕輕往床邊坐下,她無邪的睡容叫他好心動,只可惜她的心思不曾在自己的身上。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女敕滑的雪頰,冷冰冰的。五年了,她始終沒習慣這里的氣候。
什麼溫暖著自己的臉?瑞陽微微眨著如蝶的眸子,對于自己是怎樣睡著的一點記憶也沒有,只知道今天耗損她太多的精力,累極了。但她貪戀臉上那溫暖,還是忍不住睜開眼——是他?!
「醒了。」
瑞陽沒應他話,也沒再瞪他,美眸清明無雜,只是平靜地與他對視,誰都沒有說話。紹胤衡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坐著,瞬間又緊緊地擁她入懷,埋首在她的青絲間貪婪地吸取她的馨香。瑞陽為此愕然了,他究竟是怎麼了?本以為自己的不答理會再次惹他生氣,沒想他卻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摟著自己尋求慰藉。瑞陽的心里本來還氣悶難受,覺得又被他算計了。何況這次的事態嚴重,但看著現在的他,心里卻怎麼也惱不起來的。
「別再惹我生氣了——好好休養,你和孩子我都要,听清楚了麼?」他貼在她的耳畔輕聲道。
瑞陽因他重錘進自己心里的話而無言,他是真的想要孩子吧,但自己想離開的夢——不可能實現了。
「別告訴她們……」她幽喃著,至于懷孕的事,瑞陽總算是能接受了。
他听見了,卻不太明白所指何人,「誰?」
「其余的夫人……我不想她們來招惹我……暫且別告訴她們,好嗎?」瑞陽沙啞著嗓子懇求他。
她說得對,那幾個女人要是知道了,定會要了瑞陽的命,紹胤衡便答應了︰「好,這事听你的。」
突然覺得好冷,瑞陽沒推開他,反而更偎進他溫暖的懷抱,什麼事都不願想了。其實,是兩顆孤寂的心像踫撞而迸出的火焰,它們互相燃燒著——焰火和冰火。
接下來的幾天,樓里一點也不平靜,子憐听別的丫環說︰關中三大派勾結了臨國的大勢力,卷土重來地揚言一定要拿下紹胤衡的首級,將他千刀萬剮。而大隊伍,听說已從關中向北部的紹京出發了。
「樓里表面還算風平浪靜的,可一到晚上,他們都在商討著該如何自救!畢竟少主是顧不得他們的,只是——夫人,我們需不需要做些什麼?」子憐的心里同樣不安,「還有大哥啦,他到現在還沒擺平自己和筠夫人的事,見他心煩著,我也急啊……」
听到這里,瑞陽總算是回魂了,「筠夫人還沒和那人說?」
「是啊!大哥為這事都吃了好幾次閉門羹了,奈何筠夫人就是避而不見,真是急死人了!‘風雨樓’都面臨這樣的情況了,大哥的重心還是兩邊簸,再這樣下去,少主肯定會發現的!」
主僕兩人馬上往筠夫人院落去,子憐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已有兩個月身孕的瑞陽。這時,卻不幸運地遇上了專來挑撥是非的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