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可以改變很多很多事情,你一定要答案的話,那麼我告訴你是的,我忘了你口中的那一段。」她硬下心腸回答。
「你忘記了?我沒有忘,連一刻鐘都沒有忘過。不過……沒關系,我會試著喚醒你的記憶。」
「我不能阻止你的想法,但是請你不要用你的感情來干擾我的生活。」她惱怒他的堅持,雖然——他的堅持在她心中注入了一道暖流。
「告訴我,為什麼?」
「不管我是否原諒了曲懷天,曲、曹兩家是世仇的立場永遠不會改變。」
「那麼,你處心積慮要殺我的立場也不會改變了?」
她沒答話,把眼光調向窗外白茫茫的天空。
「說話!」他大吼。
「只要有機會……」我就會逃,逃得遠遠,看不到你、听不到你……讓兩個不同的世界隔開我們的情……讓幽冥世界里的我,再也抹殺不了你的喜樂……
「只要有機會你就要殺了我?」她沒說完的話,讓他做了新注解。「看來我得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才能確保我的安全。」
「我建議你殺了我,一勞永逸。」她不讓聲音泄露出起伏的情緒。
「我不殺你!」不但不殺,他還要永永遠遠的把她捧在掌心呵護。
「不怕睡不安穩?」
「不怕!這十年失去你的日子里,我從來沒有一天安穩入眠過。我找了你十年,沒道理在你出現後放掉你。」他語氣堅定。
「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她想騙他,殊不知她的話連自己都騙不過。
「這是你由衷的真心話?」
真心話?多少年來她沒說過真心話,她早失卻了說真心話的能力。
唉……一聲幽幽長嘆,酸了她的心。她不能愛他啊!她的愛只會折磨他一生一世,她的時日無多,她怎舍得放縱自己的感情,讓他在未來數十年帶著遺憾度日?
煒勖擁住她的身子,在她身上尋求安慰。想了十年、念了十年,誰知再相見,她的心里早無他的影子。
紫隻沒有推開他,躺在他懷中享受著他的體溫,但願……她可以自私一點……
第五章
依紫兒透露的訊息,煒勖找來幾年前收到玉面觀音請柬卻沒前往的前輩,經過幾次的討論和實地勘察,他幾乎可以確定玉面觀音巢穴的正確位置。
她在地面上設機關,他就在地底下挖地道、埋炸藥,炸掉她的老巢,就不信逼不出她。
合上炸藥埋制設計圖,他揉揉太陽穴,心滿意足地漾出笑容。
「少爺,少夫人來了。」叔端領著嫣含走入,用眼神示意小容把手上的點心放下,然後兩人一起走出議事廳。
「夫君,這是我親手做的小點心——翡翠梅酥,你要不要試試看?」嫣含手捧托盤,走到煒勖面前。
小點心?他想起紫兒小時候最喜歡這些小零嘴,那時,一住進客棧,他就會纏著廚娘林嬸給紫兒烤些點心……待會兒把這些餅送去給她嘗嘗!
「夫君……你不喜歡?」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讓她退縮了一下。
「不!我喜歡。」他伸手接了過來。「嫣含,我這陣子比較忙,忽略你了,你還適應這里的生活吧?」他溫溫文文的語氣暖和了她的心。
「男子本該以事業為重,夫君不要為嫣含擔憂。」他仍是關心她的,這層想法讓她多日胡思亂想的心定了位。
「你真是個好妻子。」要是紫兒也能像她就好了。
「多謝夫君夸贊。」她從懷中找出一個繡工精致的錦囊遞予煒勖。「這幾日嫣含閑來無事繡了這個給你,希望你用得上。」
「難怪人人都夸你是婦德、婦容、婦功兼俱的女子,娶妻如你夫復何求?听叔端說,你和媚娘相處得很好?」他把錦囊直接掛上腰間,這動作讓她感動至極。
「媚娘姐姐在曲府的時間久,嫣含不懂的地方全賴她指點。」
「很好,你這樣識大體讓我很放心。」
「那……夫君,你繼續忙,我不擾你了。」她轉身往門邊走,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頭回看煒勖,壓在心中的話幾欲出口。
「嫣含,你還有事?」
「夫君……听說……梅園里……」
「沒錯!」簡單兩個字肯定了她要的答案,她的心像咬了青橄欖,好苦澀……
「你可以容得下媚娘,卻不能容下另一個女人嗎?」他凝起眉,表情變得嚴肅。
「不!你誤會嫣含的意思了,若不是你下令不準任何人靠近梅園,嫣含很願意和里面的姐妹親近。」
他緩下表情。「她受了傷,等紫兒的傷痊愈,你就多到梅園和她親近親近。」
「是!」她柔順地點點頭,除了點頭她還能做什麼?女人最忌諱小心眼、妒嫉啊!「我可以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嗎?」她鼓起勇氣說道。
「你問。」
「夫君……往後……你還會再納新妾嗎?」
「不會了!有你們三個,我已經很麻煩了。」他好笑地回答,其實,光一個紫兒就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听了這話,嫣含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原來再有肚量的女人也會計較。
版了退,嫣含慢慢走出議事廳。
收拾桌上的書冊,煒勖看著桌上形狀小巧可愛的翡翠梅餅,拿起托盤微笑出聲。走,去看看他的小紫兒。
☆☆☆
尚未走到梅園,煒勖就听到交手的聲音。快步走入,他看見紫兒正和伯端、仲端打得正熱烈,眼看伯端他們已逐漸趨于下風,幾個凌波微步奔向前,一一化解紫兒攻來的招式。
「你在做什麼?」點住她的穴道後,他憤然問。
紫隻垂下眼簾不作回答。
「我沒點住你的啞穴。」他欺近身,貼上她的眼前問。
她仍然沉默,執意與他抗爭到底。
「你太閑了,無聊到拿我的人練拳頭?看來你還真是個危險分子。」不管他怎麼挑釁,她就是不肯回話,放他一個人去唱獨腳戲。
伯端搖搖頭,這女孩這般固執,注定要吃虧的。
「少爺,紫兒姑娘執意要出府。」仲端不忍主子無人搭理,自作主張回了話。
一听到出府二字,煒勖怒不可遏。「連站都站不穩就要走?我到底要怎麼跟你說你才听得懂?我說不準你走,不準、永遠都不準你走,懂了沒?」
眼看她的面無表情,他一點都沒有把握她會把他的話听進耳里,為什麼她就不能像正常女子一般,為什麼她要處處跟他作對?
「伯端,你到練武房里幫我拿一副腳銬來。」
話一落,他把定住的紫兒抱入房中、放置在床鋪上。
「你簡直固執到冥頑不靈。」她就是有辦法,把脾氣溫和的他激成暴君,這女人是火做的嗎?非要處處點火,燒得人人跳腳才會甘願。
「你更固執,強留下我于你何益?」她終于回了話。
「你是我的,十年前我收留了你,你親口答應要當我的娘子。」他守了對她的承諾,她也該等值回饋。
「你不肯看清事實,我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被客棧老板趕出門、舉目無親的小甭女,你強留了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推開他真是她想要的嗎?她不敢說,但不推開他,放任兩人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感……終局,誰能收場?
「你敢確確定定、大大聲聲地再說一次我留不住你的心?!」煒勖一直以為盡避多年不見,她的心仍然懸在自己身上,沒想到她一句話打醒了他的自以為是。
「不敢?請你看清楚,我是玉面觀音訓練出來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這幾年我唯一學會的東西就是‘敢’!」她不受恐嚇,若他仍是一貫的溫溫和和、深情款款,或許她會無言以對,偏偏他用上了倔強,她只會比他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