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方落,但見男子靜了一會兒後,笑了起來。
眨動睫毛濃密的桃花眼,他朝著她,睜睜笑睇。
「妳對我真的好好喔,小瓏。」
有異。
她沉下臉,「你的眼楮……」
「燒退了以後,漸漸能看見東西了。老六剛跟我確定過,以後不會有問題了。」
「變成瞎子?」
「呃……假的。」
「你──」
閉緊雙眼,他認命地等著準愛妻招呼上幾巴掌。
「你真過分!」等來的,卻是美人兒倒入他胸懷的香首,與咽泣顫動的雙肩。「我為你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你居然還耍我!你真的太過分了……」
大頑童的心里,泛起了今生首見的小小罪惡感。他收斂起惡作劇的笑臉,攬著她,支吾道歉,「對不起,小瓏,我……」
白玉瓏癟著嘴揚起淚花斑斑的玉容,雙手一張,毫不客氣地左右開弓送上啪啪兩記大鍋貼。
「哇啊──」美男子捂住最最寶貝的臉蛋,慘叫。
痛痛痛痛……痛啊……
他眼角淚光閃閃,委屈認錯,「不生氣?」
「哼!」她別過臉去。
「好嘛,別生氣了,女人生氣會老得快哦……」他開始撒賴,「快要成親的新娘,現在就變老,會不好看哦……」
磁滑的柔嗓,教白玉瓏心窩一軟,給逗笑了,人也溫順地偎貼進這個大滑頭的懷抱。
「我把消息送回去了。」兩人生還的消息,從在地的分行,如野火般快速蔓燒,眾人大慶;原先因頭子失蹤而有些動蕩的商行,也跟著穩住了。
「那好,我也盡快派人回王府去,讓王府開始準備我們成婚的事。等我身體完全康復就馬上完婚。」
「都听你的。可是有件事,你也要答應我。」環上他的頸項,身著女裝的嬌美人還有一事要求。
「說來听听。」
敖在他耳邊,美人微啟朱唇,窸窣道來。
「唉……」他長嘆。
「好不好嘛?」她興致勃勃。
還能說什麼呢?他只得付諸一笑,「給我一顆好糖,我就如妳所願。」
沁甜如蜜的「吻糖」即刻送上,心底,淨是訴不盡的柔軟……
尾聲
前後不過一個月,揚州即有了兩條大要聞。
一是三年前本欲入嫁靖親王府卻未成的白家小姐,在家里等過三年後,竟還是被靖親王府的四世子給娶了去。
真不錯,初初當不成五世子的夫人,這下倒升了一級,成了他的四嫂。
二則是令揚州姑娘們最最心碎神傷的噩耗。
因為她們最心愛的白龍公子,竟用三媒六聘、八人大轎,把那出身低下青樓的花魁女──楚憐給迎進了門!
嗚嗚……話說白龍公子成婚當日,整座揚州城可說是血流……呃,不,是淚流成河啊!滿地都是姑娘的芳心碎片,三不五時還會傳出某家小姐要上吊以悼情殤的消息,好不可憐……
☆☆☆
紅彩掛滿房,龍鳳花燭火高燦,白府內洋溢著喜氣。
「好了,你們先下去歇息吧!」
一身簇新吉服,儀表堂堂、風采俊逸的新郎白龍,入房打賞後,示意喜娘退下。
轉頭望向端坐床沿,整套鳳冠霞帔都披身的新娘楚憐,「他」笑得自得極了。
意氣風發地拎起喜秤,「他」揚手一翻!
紅綢蓋頭掀起,其下一張艷絕塵世的芳容,正對「他」調皮地拋著媚眼。
「他」彎腰一揖,「娘子,小生有禮了。」
「好了好了,該玩完了吧?快幫我把這頂重死人的珠翠鳳冠拿下來,戴了一天,我頸子好酸哪。」楚憐表明游戲到此為止。
「這廂該知道,那天我這個新娘在新房里等你等得有多累、多辛苦了吧?」拿開「娘子」的頭冠,白玉瓏笑道。
「妳也該知道,那天我這個新郎又要祭天、又要拜祖,還要應付眾多賀客,有多累、多辛苦了吧?」慶暖不甘示弱。
「知道了、知道了。」這世上,大抵再沒有人能比他倆還要能對彼此「感同身受」了!
她解去他身上的女裝喜服,他也幫她除去身上的男裝吉服,月兌著月兌著,兩人笑成了一團。
「放眼天下,絕不會有另一個男人,肯這樣跟妳玩的了。」慶暖笑開明媚亮眼的艷容,「妳這玩法,真是天下無雙!」
天下無雙?白玉瓏一愕。
她不顧他正專心幫她解衣,只管狠狠圈住他的脖子,深深一吻。
「是啊,我是天下無雙,而你,就是我的『獨一無二』。」
慶暖當然不客氣地接收了她的火熱擁吻,二次洞房花燭,想來還是會一樣轟轟烈烈收場……
不是冤家不聚頭。最初以冤家為開場的兩人,而今收場,仍要繼續當永遠的冤家。
誰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不不不,他要跟他的親親冤家永遠難分難「解」,更要永「結」同心呢!
而那向學昭,因勾結江洋大盜,意圖謀害親王世子,已遭刑部拘禁問罪;忠心護主的兩名護衛被厚葬,家人從優撫恤。翠玦也讓人送回了家鄉,隆重埋葬立碑。
其後數十年,只要慶暖夫妻經過該地,兩人必定前往祭祀,禮重不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