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的點了點頭,那張俊明的五官上卻是讓人猜測不出思緒的復雜神情,「你真的要離開這里?不再回來?」
她輕咬下唇點點頭,再苦澀一笑,「我來中國看了不少,也感受了不少,倦烏歸巢只想回家。」
他黑眸半眯,「離開我,你一定會後悔的,因為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男人像我這樣深愛著你。」
她柳眉一擰,心兒一酸,或許吧,但——「這句話或許該這麼說吧,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像你一樣的蠻橫跟霸道來愛我吧。」
他撇撇嘴角,「我看不出你的意思跟我說的有何不同!」
「你知道,只是你不想承認。」她搖搖頭,「再說,你又要成親了……」
「砰」地一聲,他突地握拳用力的睡了大理石渠一記,咬牙迸射,「我成親又如何?我說了幾遍了。我愛的、要的只有你!」
見他發火了,她的火氣也跟著上來,「我也說了幾遍了?
我要的是惟一,不是跟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你,或者更多的女人分享你,你又听進去了嗎?」
他怒目切齒的怒視著她,「你看到我是阿瑪的妃子有多少人了?你還有這樣的想法?」
她哽咽一聲,「我就是有!」她撫著掀痛的胸口,「我不是你們這里的人,我無法接受一夫多妻,我要一個只愛我一個也只有我這個妻子的男人,你若辦得到,我很願意為你留下來,倘若不行,請你現在就告訴我,你辦不到,我也好走得瀟灑,走得沒有一絲眷戀!」
「是,我就是辦不到,就是辦不到,可以了吧!」他氣呼呼的扔下這句話,甩袖離去。
懊死的女人,他真的不明白她在堅持什麼?皇阿瑪那麼多的女人,他最多也只會有她跟蘭格格,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凱瑟琳看著他氣憤離去的身影,知道他終究還是不明白何謂「惟一的愛」……她眸中閃爍起淚光,只有分離了。
***
難得通上皇家喜事,凱瑟琳雖然想早點離開皇宮,但皇上、皇後熱絡邀請參觀玄綸跟蘭格格的成親大典,再加上俄國公使的游說,愛莎等一行人勉為其難的留下來了。
她們都明白皇上是想當和事佬,也想表達對他們的歉意,所以還囑咐宮女們好好伺候,還備豪華的房間讓眾人住下,吃的方面也是極盡奢華之能事,讓眾人備享貴賓禮遇。
而準新娘蘭格格這幾天是笑容滿面,愛莎的出現,適時的將她的情敵帶走,她的好心情是眾人都感覺得到的。
但與她的好心情相比,眾人對十二阿哥的壞心情可是在三尺之外都感受得到,他個性原本就不好,蠻橫無理,這幾天更是變本加利,嚇得太監、宮女個個人心惶惶,就怕他一個不順心,就被他召去賞了一頓毒罵!
新郎、新娘兩樣情,眾人都不看好這次能有個熱熱鬧鬧、笑聲四逸的皇家婚禮。
但壞心情的何止新郎倌,愛莎、林嬤嬤及德林都看出凱瑟琳隨著玄綸婚期的逼近,益加郁郁寡歡。
「難道你還愛著他嗎?凱瑟琳?’用天就是成親大典了,愛莎也忍不住問了女兒。
典雅的客房里,凱瑟琳面對母親跟林嬤嬤兩雙關切的眼眸,本想瞞騙,但心里的傷心與神情的落寞又怎麼騙得了她們?只得點頭承認。
兩個長輩皆倒抽了口涼氣,愛莎難以置信的失聲問道︰「凱瑟琳,怎麼會的?他那樣待你……」
她搖搖頭,「其實有些事你們都不知情,他對我也有溫柔多情的一面,不只有殘暴蠻橫的那一面…••」她略微簡述玄綸對她好的部份。
一個蠻橫的情人,愛莎跟林嬤嬤听完了凱瑟琳的話卻不知該說什麼?明天玄綸就要成親了,她還得觀禮,這不是心如刀割嗎?
「算了,我們今天就離開好了。」愛莎立即起身,想去整理行李。
凱瑟琳連忙拉住她,「媽咪,不用了。」
「可是你會難過的。」愛莎心疼的說。
她勉為其難的擠出一絲笑容,「不會的,我已經調適好了,而且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們都向往來中國一游,但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觀賞皇家婚禮,再說這個紫禁城,說不定也只有這次的機會能來而已……」
「可是……」她仍不安。
「不用說了,宮里這兩天已進來不少貴客,但皇宮很大,有些地方我還想去走走,不然,明地賓客一多,恐怕也不好出入了。」
「那我們陪你。」
她搖搖頭,「我想一個人走走好不好?」
明白她想跟一些與玄綸一起處過的地方道別,愛莎體貼的點點頭,不再勉強。
而凱瑟琳先轉到莊萍的房間去看了看,她已昏睡多日,御醫都沒轍了,直言她再無法清醒過來,可能就要這樣躺一輩子。
「莊萍,明天玄綸的婚禮過後,我就要離開大清了,我很難過沒看到你醒過來,只是你放心,我會拜托玄綸為你安置一個地方,找個人看著你,希望有一天你能醒過來。」
再看了莊萍一眼,她便離開了,而莊萍對這個善良的外國女子則心存感激,她假裝昏睡的這段日子,會過來跟她談話的人只有她,只不過,她在明晚看著她大開殺戒後,不知做何感想?
凱瑟琳此時走到中庭的假山流水、百花盛放的庭園。
明兒就是玄給大喜,皇宮內裝點得更加金碧輝煌,讓人感到喜氣洋洋,可她的心卻好苦好苦……「凱瑟琳姑娘吧?你好,我是鐘親王的兒子,鐘貝勒,進宮兩日,對凱瑟琳姑娘的美……」
「閃開!」一個冷冷的聲音隨即打斷鐘貝勒想贊嘆凱瑟琳的一席話,鐘貝勒一回頭,一看是十二阿哥,尷尬的笑了笑,模模鼻子,再不舍的看著凱瑟琳一眼,這才匆忙離去。
凱瑟琳一听到那熟悉聲音,也知道來人是誰,事實上,這幾天只要有阿哥、貝勒示好,玄綸就會冷冰冰的出現趕人,再以不屑的眼眸看著她一身的西洋宮廷服飾,說些冷冒冷語。
若踫到一些不識相的將目光盯著她胸前看的男士,再賞給每人一記足以殺死人的冰寒眸光,讓那些人匆忙離開。
以往,她總會跟他說個幾句話才離開,但今天她實在沒心情,明天他即將成為蘭格格的丈夫……玄綸看到她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轉身就走,他俊臉一沉,一個箭步向前就擋住她的路。
她低頭,咬白下唇,「走開。」
「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不想,我只想回房去。」
「我以為你才剛走出來。」
她整眉,抬起頭來看著一臉冷硬的他;「你怎麼知道?」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壓抑胸口的那股怒火,「因為我一直都在注意你。」
她淒涼一笑,「何苦?明天等我參加完你的成婚大典後,兩人就分開了。」
「你真的要走?」他實在好舍不得。
她難過的點點頭。
「你真舍得?」他繃緊了語調再問。
她眼眶泛紅,舍不舍得又如何?事情僅能如此了。
她將眼淚逼回眼眶,凝睇著這張俊美的容顏,強顏歡笑的向他祝福,「明天來的客人一定很多,到時也許就沒有機會跟你說些恭喜的話,我就……先跟你說,祝你跟蘭格格百年好合、永結同心……‘閉嘴!」他突然惡狠狠的打斷她的話,粗暴的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我不要听這種該死的話,而你,該死的你,你又怎麼說得出口?!」他氣炸了心肺,但又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不舍與悲傷取代剛剛那股沸騰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