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我們……一點都不適合,不需要再彼此牽絆了。」
「你放棄對我的感情了?」他感到難過。
她咬著下唇點點頭,與其被他的目光繼續凝睇、他的深情繼續包圍,卻只感受到一股缺少信任的愛意折磨,那又何必呢?
「對不起!但請你離我遠遠的,求求你!」
她哽咽一聲,飛快的沖入飯店里,回到套房。
雖然已決定放棄這段感情了,但為什麼仍淚流不止呢?
孟少喬的心何嘗不痛?他追到日本並不是想要「分手」這個答案!
在紛飛的雪花下,他單獨驅車到滑雪場,穿著雪橇,在高低起伏的滑雪場里疾速奔馳、跳躍,他需要一個宣泄此刻胸口郁悶的出口,所以他不停的滑、不停的滑,腦海中盤旋的是那句,「請你離我遠遠的……求求你……」浮現的是她那張哽咽傷心的臉孔……思緒煩雜的他根本沒有看到禁止進入危險區域的警示牌,他在風雪中疾行,驀地,一個凹凸不平的山坡地出現在眼前,他倒抽口涼氣,臉色一白,雖然急忙的要避開,但太遲了,他腳上的雪橇先是撞到某個凸起的硬塊,然後他便像被拋入空中的玩具,連翻了幾圈,隨即倒臥在一處雪白的林地里,下一秒,黑暗淹沒了他……
第九章
「發生什麼事了?」柴子媛注意到飯店外有一群穿著黃色救生衣的救生員。
迸凱玲對著姍姍來遲到大廳集合的柴子媛嗤聲道︰「你也拜托,來了這些天,天天跟在你後面的孟少喬不見了,你會不知道?」
她愣了楞,一股涼意在背脊竄起,「什麼意思?」
迸凱玲聳聳肩,「他已經被雪給吞噬,死了——」
她的心髒猛地一震,倒抽了口涼氣,呆若木雞的瞪著她。
「凱玲,別胡說!」雷恩走了過來,拍拍花容失色的柴子媛,「你別急,孟少喬在滑雪場必閉時間並沒有回到櫃台去繳還滑雪器具,再加上他的車子仍在停車場,所以那些人員要趕過去搜尋,但不確定他有沒有出事。」
「怎、怎麼會這樣的?」她眼眸死寂,心泛起涼意,她要他離她遠遠的……丁宜靜也走過來安慰,「應該沒事的,只要他沒有滑向危險區域……」
「但天黑了,風雪加大,也許他也不知道他滑到危險區域。」她咬白了下唇,看著兩個無言以對的好友跟恩師,心牛更加慌亂,「我也要去找他。」她立即往門口跑,但立即被雷恩拉住。
「不行,你對那個區域不熟,只會拖累救生人員的搜救進度。」雷思馬上否決。
丁宜靜也搖搖頭,「沒錯,你還是待在這兒等消息。」
「干麼攔她?!也許只有她的呼喚才能將被雪埋了的孟少喬給喚回來。」古凱玲在旁邊說起風涼話。
「是啊,但可憐哪,也許只是靈魂回來而已。」
「就是,按照滑雪場上他登記入場的時間,已經經過四五個小時了呢!」戴琳恩跟王君瑩在古凱玲的眼神示意下,也說起讓柴子媛的心七上八下的話。
「你們夠了沒?看別人痛苦,你們很快樂嗎?」雷恩鐵青著臉怒斥三人。
迸凱玲冷哼一聲,「雷恩教授,你也別自作多情了,人家的心可不在你身上呢!」在冷嘲熱諷一番後,古凱玲跟兩名死黨轉進餐廳去用餐。
丁宜靜跟雷恩知道柴子媛這會兒絕對沒有胃口,因此也沒要她進入餐廳,而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看著那群救生員駕車駛離飯店前往滑雪場。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更是一種無形的折磨,坐立不安的柴子媛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心急如焚,喃喃低語祈求上蒼,千萬別讓孟少喬出事,千萬不要……狂風飛雪在天地間怒吼,雪愈積愈深了,幾個小時過去了,但沒有一個人回來,也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柴子媛也站在飯店門口幾個小時了,不理丁宜靜跟雷恩的勸慰,硬是要站在門口。
驀地,丁宜靜從飯店內沖了出來,臉上帶著興奮,「找到了,找到孟少喬了,救難人員已經將他送到醫院去了。」
「真的?!」盈眶的淚水在剎那間潰決而下,柴子媛跪倒在地上,感謝上蒼的仁慈。
丁宜靜將她扶了起來,而了解她至深的雷恩已經將車子開到飯店門口,「我想你一定想去看他吧?」
她哽咽的點點頭,隨即坐上車,在紛飛的雪花中來到醫院,但令她的心再次跌到谷底的是暫時無法會客。孟少喬全身有兩三處骨折,也有失溫現象,醫生正在會診處理。
柴子媛擔心的淚水再次潸然而下,哽聲道︰「是我害了他的,是我害了他……」
「胡說,你別多想。」丁宜靜跟雷恩馬上斥責。
「真的,我要他離我遠遠的……」她慘白著臉,痞痘著聲音,「但不是真的,我不是真的希望他離我遠遠的……我愛他,好愛好愛他……」
「滾滾。」丁宜靜可以感到她的悲傷與自責,她的眼眶也泛紅了,她輕輕的擁住她的肩膀,輕輕的拍撫安慰,「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柴子媛、丁宜靜跟雷恩、還有多名學校的執行長、教訓主任都在醫院的長廊等了一夜,一直到天泛魚肚白,雪花不再紛飛,露出了一抹晨曦微光,眾人才在醫生的允許下,隔著病房窗戶探視沉睡的孟少喬。
柴子媛看著他蒼白的俊臉上有些許的擦傷,手臂與大腿處都扎上了繃帶,整個人看來好脆弱。
「他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你們可以留下一個人守在病房里,其他的人請先行離去。」中村大夫朝眾人點點頭。
柴子媛的反應是最快的,臉上仍有淚水的她一個箭步的沖進病房,一些執行董事想進去「爭取」,都被雷恩給擋下了,「我想沒有人會懷疑孟少喬希望陪他的人是滾滾吧?」
一句話讓眾人啞口無言,這整夜沒睡,又爭著想當個守候的人還不是想跟台北地王孟任中討個感激或日後有機會要個人情嘛,但看丁宜靜跟雷恩耶抹洞悉他們思緒的眼楮,幾個人不好意思再堅持,只得干笑幾聲先行離去。
雷恩凝睇著病房內,目光緊緊的鎖在孟少喬身上的柴子媛,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轉身往門口走。
丁宜靜吁了一口氣,轉身挽住雷恩的手臂,引來他的一記目光,她俏皮的道︰「其實我也很不錯的,雷恩老師。」
雷恩微微一笑,但總帶著一抹淡淡的愁雲,「你是個好孩子。」
「我是女人了。」她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勾著他的手臂,坐車回到飯店去,她打算打個電話給她老哥,還是放棄滾滾吧,孟少喬跟滾滾兩人愛得深,任何人都沒有機會了……
※※※
沉睡了一天,孟少喬才睜開眼楮,面對的是白淨的天花板,他困惑的皺起濃眉,手臂及腿上及胸部都隱隱傳來一陣刺痛,他的濃眉揪緊,昨天滑雪墜地一事也在瞬間想起,那這里是醫院了。
他掙扎的動了一下,趴臥在床沿小睡的柴子媛驀地驚醒過來,在看到孟少喬蘇醒過來,淚水再度涌上眼眶,「太好了,總算醒了,總算醒了。」
「我睡了很久?」他想坐起身,但並不容易。
「別動,我幫你就好了。」怕他扯痛了傷口,她急忙起身,幫他調整電動病床的高度,讓他半坐臥的躺靠在床上,「可以嗎?」
他點點頭,看著她臉上的淚水,「抱歉,讓你擔心了。」
她搖播頭,哽咽一聲,「不,是我害了你,你一定是听了我要你離我遠遠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