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色如墨,盡立在黑暗中的幢幢建築物在夜幕的掩護下,遠離白天的炫麗豪華,顯得靜寂沉默,而就在這夜色中的一幢高樓大廈里的一角,也有一群想要擺月兌白天的偽裝面具,恢復自我與真實的女孩——
震天價響的熱門舞曲與寂靜的夜唱起反調,扭動狂舞的身軀盡力搖擺,完全釋放靈魂,不再有白天面對他人時須強裝溫柔婉約的束縛,這是個屬于她們開放性靈的美麗夜晚。
這個分布世界各地,名為「辣妹當家」的高級俱樂部,只限女人才能入會,而每年的入會費高達十萬美元。在這里,不會有男人出現,也不必刻意注意自己的行為
舉止,是她們受世俗捆綁的生活中惟一的一個壓力出口,她們可以放浪形骸、拋開形象,因為彼此的身份是保密的。
二十一歲的連穎穎就是這些女孩的其中之一,披瀉如瀑般的黑發與出色的五官,讓她在這群非富即貴的女孩中更引人注視。
她是世界排名前百名富豪連震森的千金,從小就是個具有語言天份的資優生,曾是個小留學生,年僅十八歲就完成大學學業。在連震森的安排訓練下,她不僅是一個具有自保能力的空手道高手,也是一個琴、棋、書、畫皆精,儀態出眾的大家閨秀。
連震森是保險業大亨,一手創造丁稱霸全球的「連氏保險集團」,幾個月前過世,當連穎穎從美國返台奔喪時,面對的是繼母林艷張牙舞爪的貪婪嘴臉,及繼兄簡成凱那雙邪婬想染指她的眼眸。
因為父親將大半的遺產全給了她,那是長串的數字,近千億的財產,足以將她壓死,相較之下卻只將一幢房子及五千萬給了林艷母子。
也許父親的眼楮在人生的路途終了時終于變得雪亮,所以才會給他們那筆九牛一毛的遺產。
而她,她算自由了嗎?她不覺得,身為大筆遺產的繼承人,她這個嬌嬌女在父親遺囑的安排下,雖然不必扛起連氏保險集團的經營大任,但仍逃月兌不了被跟監、保護的命運。
她該習慣的,因為她就是這麼長大的,總是被限定在一個框框里,被教育成不能忘記于人前的形象,她的眼前總有一面魔鏡在審視著自己,但她累了,她厭倦當
一只籠中鳥,被壓抑了二十一年的叛逆促使她振翅高飛。
但談何容易,她是只被綁住翅膀的金絲雀……
「喂,別忘了賭輸這一把的人,得將全身的行頭送給蹲在大樓後門巷口的乞丐婆婆。」
「不止、不止,還得換上乞丐婆婆的衣服……」
「還得被淋上桌上那一堆剩菜……」
「臉上再被隨意涂鴉!」
「然後一身糗樣的去釣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呃……」
「還得陪他回家過一夜,不然,就得繼續當乞丐婆!」
「好啊、好啊,這個建議好!」
在練妹當家高級俱樂部的舞池另一邊,玩起擲骰子的七八位名嬡已醉得差不多了,荒誕不絕的話逸出口中,也許她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可此起彼落的交談話語卻引起一旁剛跳完舞,正喝著冰啤酒的連穎穎的注意。
也許︰這是一個月兌離四名奉命跟隨著她,現正守在大樓外的隨扈的好機會!
沒有一秒鐘的遲疑,她走過去,「我也加入。」
「好。」眾名嬡沒有異議,約定擲出點數最少的最輸。
她們一人擲了一次骰子,點數不一,輪到連穎穎時,
她丟了個「BC」,眾名媛爆笑出聲,直稱倒霉鬼就是她。
不過,在她跟那名被找上樓,穿著破舊衣裳,甚至還帶了點臭味的乞丐婆婆交換衣服,讓那些醉醺醺的名嬡們在臉上鬼畫符,順利的逃出那四名隨扈的視線範圍後,她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倒楣鬼,而是個幸運兒。
老天爺,她終于可以在沒有人監視的情況下呼吸了……
第一章
台北市中山北路,一條愈夜愈美麗的街道,一身LV灰色西裝的戎俊東開著黑色賓士,從晶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出來,別了手表一眼,已是凌晨兩點了,月明星稀的夜晚,街燈明亮,偶有車子呼嘯而過。
他放慢了車速,深夜的街道總讓人不由自主的加快車速奔馳,他也有這樣的,但剛剛被幾名日本客人在酒吧里灌了幾杯酒,他的頭微微發疼,酒精似乎在他的身體發酵了,他決定在路邊停車,小憩一下,不想勉強自己開車回淡水「恆園」。
「叩叩叩!」
敝了,他剛停車,就有人敲他車窗?
他皺起兩道濃眉,看著車窗外那張——他一雙深邃大眼圓瞪,倒抽了一口氣,老天爺,他見到鬼了?
「叩叩叩!」連穎穎彎著腰繼續敲車窗,對車內那個臉色發白的帥哥的反應一點也不訝異,畢竟一身襤樓、臉上被涂得五顏六色、不見完膚的她,已經嚇得好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駕車逃逸了。
戎俊東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告訴自己要穩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閉上眼不理她,她應該就會離開了?
「叩叩叩!」連穎穎看到他居然有勇氣閉上眼楮假寐,當下決定就是他了。要不,等到天亮,那四個隨扈發現她沒有準時步出大樓,一定會通知代理她掌理家業、也是父親甚為信任的莊漢威,到時,她肯定會被逮回去!
她拼命敲著車窗。
也有這麼鍥而不舍的鬼引得他的頭疼得快裂開,她還拼命制造噪音!
戎俊東的怒火被挑起,火冒三丈的睜開那雙冷冽犀利的黑眸,按下控制車窗的電動按鈕,冷聲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見有機可趁,連穎穎毫不遲疑的將手伸進車窗里,拉起車門的控制鎖,打開車門,快速坐進車內。
「喂,你——」戎俊東倒抽了口涼氣,不僅被她那張涂得亂七八糟的臉近距離的再嚇了一次,還因她身上那撲鼻而來的怪異菜味而薰得緊急暫停呼吸,只是這次他看清楚了這個鬼有一雙澄澈如黑鑽石般的明亮雙眸。
「我先聲明,我不是鬼,只是需要一個地方換個衣服、洗個澡。」她笑盈盈的對他道。
這一笑讓他注意到她還有一口潔白的貝齒,他蹙眉,從昏黃的車燈下細細的打量她,她身上還沾粘了一些菜肴,他眉頭攏得更緊,「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餿水桶里出來的,如果不想繼續聞這股怪味兒,就帶我回你家。」事實上,連她都有點兒受不了這股什錦味兒。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他冷睨著她,她的聲音听來稚女敕,卻有股霧氣。
她突地笑了起來,指指前面站在路口的兩個臨檢的警察,再湊近他,聞了一下,隨即皺起鼻子,「你喝酒了吧?待會兒若被攔下,作了酒測,倒楣的可是你。」
他的目光飄向前方,還真的有警察在那兒臨檢。
「那又如何!我早就打算在這兒小憩,甚至睡到天亮都無所謂。」
她抿唇,「軟的不吃,可得吃硬的。」
「什麼——」
連穎穎手刀一起,迅速的砍向他的後頸部,戎俊東根本還不及反應就被敲昏倒在駕駛座上。
「對不起,我真的想走了,我已經厭倦被跟蹤、被保護、被安排每件事的日子……」她嘟嘟嚷嚷的下了車,將他拖離駕駛座,繞過車頭,坐進車,再從他的皮夾里找到身份證,「戎俊東,挺好的名字,人真的也挺俊的——」
她笑了笑,將上面的地址記住,拿些車上的面紙擦拭自己臉上涂滿五顏六色的鬼臉,再月兌上那件沾了怪味乞丐婆婆的衣服,扔到腳下,全身上下只剩下內衣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