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婉菱突地拉住低頭沉思的賀雨琳,一臉錯愕。
「怎麼了?」她不解地瞥好一眼,這才將目光轉向連袂經過身旁的兩匹快馬,而在看到快馬上的熟悉身影時,她的聲帶也癱瘓了。
「小……小姐……是大少爺跟大小姐!」婉菱拚命揉眼楮,就怕自己眼花了。
賀雨琳愣了一下,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她急忙地離開草叢,大步追上前去,但三人的身影早已落在遠方,只成一個個小點。
「大哥!大姐——」她淚如雨下地大叫起來,「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大小姐,大少爺,我們在這里啊,我們在這里!」淚流滿面的婉菱也大聲喊叫。
「哥,大姐!」
「大小姐,大少爺……」
望著空蕩蕩的前方,一臉悲傷的賀雨琳難過地跌坐地上,掩面哭泣。
「小姐——」婉菱擤擤鼻涕,安慰地道,「沒關系的,我們也要回家了,對不對?」
她點點頭,但心里仍難掩傷痛,剛剛她跟親人是那麼接近,她真的好想他們……
而賀愛琳在奔馳一陣後,突地拉直韁繩,停下馬,回頭張望。
賀誠佑緊急拉了馬韁,看了一眼仍直奔而去的夏彥鈞後,便向妹妹道︰「怎麼了?」
「我好像有听到雨琳的聲音。」
「怎麼可能?」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是啊,我可能是太想念她,又想到快要找到她了,所以……」她看向夏彥鈞已快瞧不見的身影,「我們快追上去吧。」
「嗯。」
兩人策馬急奔,追上夏彥鈞……
※※※
簡汝一進入南昌府衙,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同,而且她要進入廳堂,還被衙役的人給擋了下來,說是曹宗勵特別交代的。
她不耐地在花園亭台等了好一會兒後,這才看到一名全身白衣,但看來冷峻陰冷、面貌瘦削的年輕男子離開廳堂。
而曹宗勵在他身後,頻頻哈腰點頭,狀甚尊敬。
敝了,他是什麼人?曹宗勵怎麼像條哈巴狗似的對他搖尾乞憐?
年輕人一離開,她見曹宗勵往回走,也跟著迎向前去,「他是誰?」
他笑了笑,「財神爺。」
「他,財神爺。」
兩人來到臥室,曹宗勵笑笑地道︰「那是我的恩師秦盛派來的人,幾個月前,他布下了天羅地網找一個官家千金,而現在所有的訊息都指出那名千金在我們南昌,而且……」他回身走到一旁黑檀木櫃里,拿出一幅畫,回身走到她身旁,將畫攤開,一幅國色天香的美人圖即映入眼簾,「這就是賀雨琳,你向妓院買的陪葬女之一。」
她倒抽了口涼氣,「老天,就是夏少爺要走的那一個,那現在是……」
「只要她死,咱們就有千萬兩黃金入帳。」
她眼楮一亮,「這麼多錢?」
「沒錯,一找到她,將她請入府中,你再將這顆榮譽感放入茶水中請她喝下,咱們就等著收錢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瓷瓶。
「這是?」
「毒藥,是邊疆番族進貢的好東西。」
她一蹙眉,「毒藥怎麼叫好東西?」
「這東西吃了不會七孔流血,也不痛不癢,中毒前幾個天不會有任何感覺,不過大約七天的時間一過,猛爆性的病兆就一一出現,突然盲了,看不見了,再過幾個時辰或許半天會四肢癱瘓,再等個四五天,閻王就收了。」
「真可怕!」
他奸佞一笑,「錯了,番族人可它叫‘天堂樂’呢。」
「天堂樂?」
「沒錯,因為中毒者一直到死的那一刻,身體不會有任何的不適感,所有的感官都麻痹了,而且外貌也不會有太多的變化。」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據聞這是番族的王公貴族懲治紅杏出牆的妃子所研制的仙藥,一方面可以看不守清規的妃子等待死亡的恐懼,而另一方面,在視覺上,不至于看到一個被折騰得不成人形的丑女人。」
他倒出白玉瓶里的兩顆泛紫色藥丸,「更神奇的是,如果對她感到不舍了,只要再吞下一顆,這毒藥就變成了解藥,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將人從閻王那兒搶回來了。」
「這——這好嗎?」她有點不安,何況那個陪葬女原來是個王爺千金,這事若被發現,她肯定掉腦袋的!
「當然好,這是我恩師特地差人送到的,也幫我們想好了萬全之策,到時,賀雨琳死掉的那一天,離我們十萬八千里遠了,不會有人將帳算到我們頭上的。」
語畢,曹宗勵湊近的她的耳畔,將計劃說給她听……
他剛剛也已得到消息,聚花館里的女人已走得一個不剩,包括他們要找的賀雨琳,所以他也已經派出大批衙役出去找她的行蹤。
至于簡汝,她也只是這棋盤里的一顆棋子而也已,若是事情出了岔子,這謀殺的罪名,可還有她這個替鬼可以幫他頂罪……
※※※
賀雨琳主僕徒步走了大半天才進入南昌城內,由于婉菱在收拾細軟時,也沒想到要拿點值錢的東西或銀兩,這一路下來,身無分文的主僕二人是饑腸轆轆、口渴萬分。
「小姐,我走不動了!」婉菱在一處人家的階梯上坐下。
賀雨琳豈止是走不動了,她的腳都快起水泡了。她模模餓扁的肚子,「我想我們去一趟將軍府吧。」
婉菱眼楮一亮,「去找夏老將軍?」
「嗯,金陵離這兒太遠了,我們又身無分文,只能求助夏老將軍送我們回去。」這是她惟一想的法子。
「那好我們去問那邊的攤販老板,看看將軍府怎麼走?」她上回雖然跟夏彥鈞去了一次,但兩人乘轎,因此她也不識得路。
主僕二人轉身朝那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問路去。
「大姐,你看!」在對面客棧用餐的黃芳伊眼尖的看到她們,急忙輕拉林盈君的手。
林盈君停下啜酒的動作,冷睨著對那個菜販老頭兒笑笑點頭,正準備離開的陪葬女主僕,「機不可失,別讓她逃了。」
語畢,她放下幾枚銀兩,起身步出客棧,黃芳伊、王意如等幾名同行的花魁也跟著步上前去。
「陪葬女,你可神氣了,趕走我們,也可以自由進出聚花館了!」林盈君冷漠且挾帶著怒火的聲音在賀雨琳主僕的身後響起。
賀雨琳心一凜,錯愕地回過頭來,沒想到面對的是一張張怒不可遏的容顏。
「你太迫不及待了,你至少再窩在聚花館幾天,等我們這些被你陷害而趕出聚花館的人走得遠遠了,再出來閑逛。」王意如也是冷言冷語的。
賀雨琳咽了一下口水,她們看來好不友善,「我、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哼,我們知道你有多麼會裝蠢,裝羞、裝傻了。」黃芳伊怒氣沖沖地瞪著她道。
「不,你們一定誤會了!你我瞧,我們也帶著包袱……」
「是嗎?既然是誤會,那就找個地方談清楚。」林盈君冷冷地道。
「這——」她咽了咽口水,看她們的神情,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們的。
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地將一旁販子賣的字畫扔向她們後,拉了婉菱的手道︰「快跑!」
見兩人拔腿就跑,林盈君等人可沒想到她來這麼一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地追上前去。
雙方在熱鬧的街道上追逐,又餓又渴的賀雨琳主僕愈跑腳愈軟,眼見林盈君等人追上來了,急得往前沖,但一個踉蹌,主僕二人跌成一團,摔到地上。
「再跑啊!」林盈君冷冷地睨視著跌坐地上的賀雨琳。
賀雨琳臉色慘白,若是被她們帶走,可有再見天日之日?她們主僕也許會被鞭打、折磨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