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一眼瞄到另一邊靠牆的一桶髒水,他大步走了過去,氣呼呼的拿起那桶髒水就往那群人潑去。
眾人這會兒可醒了,但也埋怨聲不斷,「好臭!吧麼?」
宋亞鵬吐了一口檳榔汁,粗聲啐道︰「有活干了,你們要保持清醒,不準再吃藥。」
五、六名血氣方剛的青少年一听到有任務,眼楮都亮了,那代表他們又有油水可以撈了。
他們這群人大多是中輟生,也大多是父母遺棄的孩子,目前跟在宋亞鵬的身邊當嘍,他雖然才二十多歲,可是從中學時期就開始混了,所以這會兒已是青竹幫台灣分會的青木堂堂主,而跟在他身邊,不僅能學一套偷搶拐騙的功夫,還吃香喝辣的,日子逍遙極了。
宋亞鵬先席地而坐,再示意他們圍坐上來後,便將牛皮紙袋里的東西倒了出來,除了周蔚倫那張俊俏冷峻的照片外,還有一些他的相關資料。
「這個人是個金牛,上面的人說,綁他一次,咱們這些人光分一些旁邊的‘屑屑’這輩子就花不完了。」他口中的「上面」,指的就是將這次任務指派給他的青竹幫的總幫主鬼冢齊騰。
他目前旅居日本,這次派密使飛來台灣將這個任務指派給他,還言明這是最高機密,不許外漏給其他幫員知道,可見他相當看重自己,而他自然不能讓他失望了。
「老大,這個人是誰?」一名小嘍好奇的問。
「周蔚倫,日本一個大集團的少東,資產上千億,明天傍晚就到台灣了,你們眼楮睜亮點,咱們在機場就得逮人,老幫主交代他身邊會有一個女人,你們先達到她,這個少東就會乖乖跟我們走了,其他的細節,你們要听清楚了……」
宋亞鵬將鬼冢齊騰的計劃好好的跟這群子弟兵說個清楚。
***
市立醫院的病房內,杉田正美跟宋友築是大眼瞪小眼,而周蔚倫則以慣然的冷漠對待兩人。
按照計劃,明天一早,他們就該搭機前往台灣,所以今晚得將杉田正美擺平才行,不然,還有一個屬于狀況外的宋友築要同行呢。
沒辦法,誰叫這兩天杉田正美如影隨形,讓他到這會兒都還沒有機會跟宋友築說清楚。
另一方面,宋友築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飛機?她檢查做完了,報告也看了,然而他還是沒打算讓她出院。
他錢多嗎?唉,偏偏杉田正美老擋在他們中間,她好想開口將一肚子的疑問向周蔚倫問個清楚,可苦無機會。
那個女人可以一天不說一句話的跟人處在一室,有夠可怕的!
周蔚倫喝了一口茶,目光移到靜靜的看著雜志的杉田正美,「你該回家了吧?」
她抿抿唇,「為什麼?」
「明天要當新娘子的人,有任何理由待在這里嗎?」
杉田正美沒有回答。事實上,周老爺已有暗中差人通知她及她的家人明天的婚禮暫延,還說他有他的用意,但絕對是為了湊合兩人,不過,這事千萬不能讓周蔚倫知道!
周老爺還交代如果周蔚倫要她離開,她就離開,但為什麼呢?
讓周蔚倫跟宋友築獨處一室,她怎麼放心?雖然這兩天,他們兩人不曾再有擁抱的動作,談話也在周蔚倫靜默居多的狀況下有一搭沒一搭的,但她卻能感到一股無言的電流在兩人之間傳遞著,那似乎是種天生的默契,在兩人眼神交會間,而這令她不安。
她的目光移到明眸皓齒的宋友築身上,眸中充滿嫉妒。
宋友築領教她這種目光已經兩天了,不過,她卻意外的沒有發飄,因為易地而處,她可能會很恨自己這個角色,人家明天就要結婚了,她這個第三者還杵在這兒干什麼?
可是她很清楚問題的癥結在于這是一樁被安排的婚姻,而周蔚倫對杉田正美根本沒有感覺。
見杉田正美動也不動的,周蔚倫放下杯子,「你不走,我走。」他轉身就朝門口走。
「那我跟你一起走。」杉田正美直覺的回答。
「我要回我家,你這個新娘子今天就要到我家嗎?」
杉田正美搖搖頭。算了,周爺爺都交代她要離開了,她還是听話些,「那我先走了。」
見她離開,周蔚倫松了一口氣,但宋友築的一連串問題又讓他頭疼起來。
「老天,她終于走了,我一肚子的問題憋了兩天了,差點將我憋出病來,你要跟我飛回台灣嗎?宋立偉是不是已經幫我們買了機票?你不結婚了,對不對……」
「閉嘴!你話真的很多。」他沒好氣的打斷她。
「求求你告訴我吧,昨晚你回研究室去睡,她也跟去了,你們沒事吧?呃……我指的是嘿咻嘿咻的事。」她好在乎這件事呢。
他撇撇嘴角,「沒事,而且連一句話都沒交談。」
她滿意的一笑,「是她有說話,你不願意談吧?」
他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的確,杉田正美很想知道她是哪里比不上宋友築,甚至還直言願意為他變成他喜歡的女人。
「蔚倫,你在想什麼?」她接近他,坐在他的身旁。
他凝睇著這張麗顏,若他告訴她,在這兩天里,他想的幾乎都是如何治療她心髒血液倒流的情形,想著如何在她懷孕時減輕她心髒的負荷,想著如何讓她通過爺爺那道不合格的關卡成為周家的媳婦,她一定會很高興吧!
但他說不出口,因為所有的「想」都沒有具體的答案……
「蔚倫,你看起來好沉重。」宋友築不舍的伸出手撫平他攏緊的雙眉。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的雙手握住。如果真的愛上了她,他會選擇不讓她懷孕,他不會拿她跟孩子的生命來跟上天賭。
「你……」她訝異于他的舉動,但心里有一件事卻不吐不快,她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蔚倫,我將那天你爺爺說的不合格的事想了又想,終于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他擔心我無法為你們周家生孩子,對不對?」
他僵硬的微抿一下唇,「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宋立偉早就說過,你爺爺女乃女乃、爸爸媽媽一直催促安排你結婚,為的就是要你傳宗接代,而我有心髒病,別說能不能生,也許生了,寶寶還會遺傳到這樣的病,所以你爺爺才說我不合格,對嗎?」她看起來有點兒沮喪。
「你想太多了,我根本不想結婚,就算要結婚,對象也不會是你。」
她揚一揚眉,「那你怎麼想到帶我回台灣?我在你心里不可能完全沒份量的,是嗎?」說到這兒,她又快樂起來了。
周蔚倫被問得語塞。
「你將我的話听了進去,所以願意跟我回台灣,出席你所謂無聊、幼稚的同學會,讓我向同學們炫耀,讓我出一口怨氣,不是嗎?」
他放開她的手,站起身來,「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跟你到台灣後,就分道揚鑣,可沒說要跟你去參加那個無聊的同學會。」他極力否認,雖然一股心虛正泉涌而上。
宋友築走到他後面抱住他,「承認愛我那麼難嗎?」
他倒抽了一口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的,你只是沒有勇氣承認!」她討厭他過人的自制力。
他拉開她的手,回頭看她,「別將問題復雜化,何況,如果走不了,我明天就是別人的丈夫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我不可能睡得著的!」
「是嗎?可是我要去參加立偉幫我舉辦的告別單身派對,我要走了。」
宋友築潤潤干澀的唇,「好!那我也去。」
他俊臉一沉,「一個心髒病患是不適合徹夜狂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