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麼做,置她於何地,我才……」
「你別急著拒絕我的提議,機會一旦錯過便不再回頭,你最好想清楚再決定。況且依眼前的情況看來,我想機會給不給你都一樣,憑你這種態度想從我這兒贏她走,三輩子你都只能當祝福的人。」
「哼,你別太狂妄,我傅蔚儒哪個條件比你差,你憑什麼認為她不會選我棄你?」
「憑我是寒季書,憑她注定這輩子都是我的小鳥兒。她就算想高飛,也只有我能給得起她自由自在的天空,這不是條件好壞的問題,而是她心之向往的選擇。」
寒季書的表情看似慵懶,實則精明地存心戲弄著傅蔚儒。
他一手托腮,一手往身旁長離的肩一搭,力道微施,讓她貼靠人懷,笑臉偎在她臉旁說︰「離兒,你說爺這話,說得可對?」
長離一直低頭想她和寒季書之間的事,後來因他的親密動作,更不敢抬頭見人,是以對於他突來的問話,她不知該怎麼回答。
「爺,離兒沒有注意听話。」
「沒注意听?沒關系,我隨口問問而已。」寒季書隨意捏起她一撮柔軟的發絲,邊玩邊看傅蔚儒嫉妒的嘴臉。「離兒,你認為我和傅兄玩一場君子之爭的游戲如何?」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他認為我搶了他所愛;因為子曰『君子之德,溫、良、恭、儉、讓』我既然身為四君子之一,偶爾也該表現出一點點的君子風範,才不負書君之名啊!」他說得頭頭是道,她直點頭附和。「況且你也有听到,他一直嚷著我奪他所愛。但就算那真是他所愛,總是在我寒府待了一陣子,我就算想有君子成人之美德,也要她點頭答應,願意從我這兒飛去他那兒,這才能教我讓得心服口服,你說是否?」
他的話听得她好模糊,像……唉!算了,不猜也罷。
「爺說的是什麼東西,會點頭又會飛?」長離最後還是擋不住好奇心的問。
「你認為什麼東西會點頭又會飛呢?除了鳥之外,還有什麼?」他故意誤導她。
「鳥?爺說的可是天鵬?」她看他笑而不答,以為他默認,「可是,天鵬不是爺親自從大漠帶回寒府的嗎?」
「是啊,你和天鵬都是我親手帶回寒府的。」
他一語雙關,她漏听了前面幾個字,可傅蔚儒沒有漏听,橫眉豎目的瞪著他。
「可是爺,天鵬牠會認主子呀!況且爺又不綁牠,牠既然不飛到傅……大哥那兒,就表示牠喜歡爺這主子,傅大哥怎可說爺奪他所愛呢?」她不悅的瞄了眼傅蔚儒,嘟著嘴為主子打抱不平。
她的話听在不同人的耳里,自是有著完全不同的心情。
寒季書再勝一籌,傅蔚儒則挫折一嘆。
「離兒,我有些事想和傅老頭談,你想你的事,別再插嘴。」他愛憐地印蚌吻在她頰上,看得傅蔚儒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想不到挑釁老朋友,也是這般有趣。
「老頭子,怎麼樣?我們要不要定個賭啊!輸的人要認命,然後準備一份大禮來認親,你認為這個賭約如何?」
「好。」傅蔚儒想都不想,一言賭下江山。
「好,果然是老朋友,明白我的意思,那你可以回去準備大禮了。」
「哼!誰勝誰負,不到最後輸贏難定,你憑什麼認定我是準備大禮的人。」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就算她現在坐在寒小人身旁又如何,說不定一個大轉機,她身旁的人就會換成他。
寒季書明白傅蔚儒的想法,但他不可能讓對手有這種機會,只是兩人畢竟是老朋友,就對傅老頭仁慈一點,別太激他。
「臭小子,你說要怎麼比法,我才可以把……」
「很簡單,從明天起,你可以隨時來我寒府,可以隨我們一起出門,可以明白向她表明,最後看她向誰點頭,誰就算贏。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言明,這是君子之爭,不管結果如何,希望事情過後我們依然是朋友。」
「好,快人快語,事情過後,友情依舊。」
「沒錯,友情依舊、朋友照做。只是輸的人要記得備禮,記得要大人大量的祝福另一個人,知道嗎?」寒季書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懶洋洋的提醒對手。
「哼!這事不必你提醒,我一定--」
「好、好,既然談好了,傅大神醫你就先回吧!」
「你……」
「我什麼?你沒見到我的小離兒已經累了嗎?我還有事要和她談談,你留在這里會耽擱她休息的時間。」他當著傅蔚儒的臭臉,將長離摟進懷里,「離兒,精神還好嗎?你不是有事找我商量?」
「寒季書,你這小人啊!你明明說……」
「我記得我說過的話,我說『明天起』今天,你就回去想一想,打算送什麼大禮比較適當。」
听了,傅蔚儒忿然起身,大喊︰「卑鄙的寒小人!」隨即忿忿不平的離開寒府。
寒季書看著礙眼的人一走,食指愛憐的輕劃著她柔軟的膚頰,愛極她給他的觸感。
「離兒,你想和我商量什麼事?你的信……什麼人寫來的,內容是寫什麼風花雪月呢?」
長離听他說話的口氣,溫柔得好像什麼都很好商量。其實她知道,他是有雙面個性的人。
人不求他相助,他反倒熱心助人,且一點回報也不求。她這段日子以來不知瞧過多少回了。
前陣子,街坊方大嬸的女兒嫁了個嗜賭的夫婿,入門不到兩年,她夫婿竟為賭債要把她賣給妓坊。她女兒逃回娘家,求方大嬸幫忙,而她女婿卻帶著妓坊的漢子來抓人,於是一群人在街上又哭又叫、又搶又罵。
那天,她和爺從書畫樓出來,她手里捧著一些書打算上馬車,那一群搶人的漢子拉拉扯扯的撞上她和爺,爺不悅,卻沒說什麼,只是要墨明去探探看是什麼事。
墨明回來說明一切後,爺二話不說,要墨明拿些銀兩給方大嬸,讓她將女兒贖回來,同時要墨明幫方大嬸把親事退了,免得女兒哪天真被賣到妓坊里。
爺交代完事,就與她先回府里,既不等人來謝,也不留名和姓。他的行徑,就像她在書里看到的那種施恩不留名、施恩不望報的君子。
雖然他常對她說他不是大善人,不愛做善事,但他所做之事,卻真是隱姓埋名的大善人之行,只是她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他對她一點也不是這樣子呢?
他對她說,他是一個精明、斤斤必較的商人。她既接受他的恩惠,就必須報答他,而報答的方式,最好是那種小女子無以回報,所以「以身相許」的方式。
對他以身相許,她不是答應,若他只要她的身子,她很願意給他,即使只是當他無名無分的侍妾也無所謂。而且她已經允他,這輩子是他寒府的奴婢,也只服侍他這個爺。
但他要的似乎不只這個!
必於她願意將清白獻給他這事,她曾向他暗示過意願和想法,而他听過她的話後,不似以往的嬉笑,反而正經端坐的看她,鳳眼炯炯有神的閃動異光,看得她自覺是個不要臉、不正經的女子,居然一廂情願的暗示他男女情事。
他真是難懂的人,時而像個飽讀詩書、通古貫今、彬彬有禮、溫良謙和的君子,時而又像狡猾精明、斤斤計較、風流、舉止輕佻的市儈商賈,讓她無法把他看得清楚,唉!
她想著一籮筐有關他的事,猜想她若告訴他秦夢蝶之事,求他無論如何要去見小姐一面,他會怎麼回應她?是有如君子,還是有如商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