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回到家,他要司機先將我的東西搬進屋子里,然後對我說︰「對不起,我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我們趕回公司好嗎?」
在我還沒有想到籍口拒絕前,我們一行人又匆匆回到他的公司。
這樣的行程對我這個平日閑散慣了的人來說,已經有點匆忙和疲累,所以到了公司後,我便提議和筱昭在他的辦公室休息,溫天丞點頭贊同,但我們兩個人都疏忽了筱昭也有她個人的意願。
我和筱昭安然地在辦公室里休息了二十分鐘後,她哭了!
她哭得好悲慘,慘到無論我怎麼安慰她,她就是停不下來。在辦公室外面的職員一個一個走進來慰問我,二十分鐘後又過了二十分鐘,我不得不對她的哭泣認輸,只好夾著尾巴向溫天丞求救。
溫天丞在會議室接到我的電話,匆匆地趕過來,他看到滿臉挫折和無奈的我,並沒有出言取笑,只是溫柔地問了一個我答不出來的問題︰「她雖然不喜歡我,但見不到我還是會想我,你呢?」
見我暈紅著臉,一句話也吐不出來,他倒也不勉強我說。
「好了!又不是考試,還要想那麼久。」他從我懷里要抱起筱昭,筱昭不願意讓他抱,卻因為他的回來而不再哭泣,這種尷尬讓我和他都挫折感倍增。
「筱昭,舅舅抱抱,到了會議廳再由媽媽抱抱。」
筱昭理也不理,一味地縮在我懷里,最後我對她說︰「筱昭,起來,我們去舅舅的會議室好嗎?」
這句話我足足說了五遍,她才反應地站起來,讓我牽著她的手,跟在溫天丞後面進入會議室。
本以為這已經足夠讓我尷尬好多天了;沒想到筱昭壓軸的精采表演卻在後面,她一進入自認為安全的環境後,倒也安靜地待在我懷里玩,而我則因為太累,加上會議的沉悶,很快就昏昏欲睡。
「爸爸,媽媽睡睡!」
筱昭一鳴驚人的豪語令所有的人都怔住了,然後大家紛紛轉頭偷看早就清醒的我。
而筱昭則亳無所覺地看著睜大眼的我,一會兒她又轉開眼神,飄向溫天丞,「爸爸,媽媽醒醒!」說完,她又沉默地玩自己的游戲。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糗到全身都發紅,並且很想奪門而出,奈何全身的力氣早就被抽光了,只好假裝無所謂的低下頭,故作無知的和筱昭玩。當然接下來的時間,我一點也不敢偷懶,很認命地陪著筱昭,直到溫天丞開完會。
已經好久不曾這麼努力工作的我熬到他下班時,頭已經有些痛了,好不容易撐到幫筱昭洗完操,由目己也盥洗完畢,正打算好好休息時,筱昭吵著要和我一起睡。我妥協地將她安撫下來,但她卻又鬧著不睡,直到溫天丞也穿著睡衣走進來時,我才驚覺事情真的鬧大了。
原來這里是他的房間,而筱昭之前便是和他同床共眠,那我睡哪里呢?天啊!我以為我的行李放在這里,這間房應該是我的房間,結果——它居然是男主人的臥室,這……這是什麼黑色笑話啊?怎麼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所以我和他又發生了——今天已經數不清的第N次爭執。
「你如果認為你的良心夠堅硬、耳朵又禁得起吵的話,那就去睡客房,下了樓梯右轉有一間,這房間的旁邊也有一間,還有——」
听到溫天丞詳盡的介紹他家的客房位置,我決定到樓下去遠離戰場,但我人尚未走到門口,睡衣的衣角已經被拉住了。我用力將它拉回來時,筱昭卻哇哇的哭了起來。
「筱昭乖乖,不哭哭,媽媽疼疼,不哭哭!」我蹲子將瘦弱的她摟進懷里,她緊緊地環抱住我的肩頭,手則指著床。「筱昭要睡睡嗎?」我不停地重復這句話,直到她點頭回答我。
「昭昭睡睡,媽媽睡睡,爸爸睡睡。」雖然她只是用很簡單的字來串連,但這是兩次見面來,她第二次以完整的句子回答我,這讓我相信她的智商應該還不至于太低,她只是不愛說話和有些自閉兒傾向,要想矯正她目前的行為模式,應該不會花太多的時間。
我起身牽她走回床邊,溫天丞拋了一個嘲弄的眼光給我,但他看我吃力地抱筱昭上床時,依舊細心地接過手,將筱昭安置在床上。
原以為她這樣便會乖乖睡了,但我一轉身打算離開,哭泣的聲音立即從我的背後傳到耳朵里。
我蜇足轉回身,第一眼便看到溫天丞戲謔的眼神,心里強忍欲發的怒氣,身體無奈地爬上床就定位。但我更沒想到,連床位的安排也有問題。
筱昭堅持要睡在我的左側,還要整個人偎在我的懷里睡,這些我全沒意見地接受,但她在睡覺前一定要拉著溫天丞的右手玩,並且與他面對面,則是我無法忍受的事。
因為這種情形讓我這個臨時入侵者非得睡在他們兩人中間不可。此外,我還必須讓溫天丞的身體緊貼在我的背後,讓他的右手環越過我的身體來讓筱昭抓住,這樣她才能安心的睡覺。
老天爺!這種睡姿教我怎麼睡得著?
我覺得——我的神經已經快要斷裂了,而溫天丞這個罪魁禍首居然還有心情用話來調戲我,氣得我差點對他施以暴力。為了不讓自己犯過失殺人罪,我趕緊假裝累昏的閉起眼楮,反正眼不見為淨,只是身體的感覺卻無法遏止。
「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個無賴偷吻我的臉?」我半側過身子對溫天丞低吼,以免吵到快要睡著的筱昭。
溫天丞對于我的話,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可以,我不要吻你的小臉,我……吻這里……總可以吧?」他輕抬起身于,半壓住我的側身,吻住我抗議不停的嘴。
我想要伸手推開他,兩只手又被筱昭壓住抽不出來,只好僵著身體接受這種非禮。
「放輕松!又不是在,何必嚇成這副樣子?」他故意調侃地說,預想我一定會為了這話張開嘴巴抗議。就算沒有,也會因為下一句話而張開。「你發出這種嗯……嗯……的聲音真好听,想要勾引我做更親密的事嗎?」
「你——無賴!」明知他有意激我開口說話,偏偏我就是克制不住想罵他的沖動,所以又被他白白撿了便宜。
他乘機將溫潤的舌滑進我的嘴里挑逗,我覺得這樣的行為有點惡心,想推開他,偏偏他固執地和我玩著,直到我的舌頭被他吻得麻麻地,不知什麼時候也學他的動作,滑到他的唇畔玩著,最後被他含到嘴里糾纏了一會兒,才還給我自由。
他的唇離開了我的唇,卻依舊輕吻著我的臉,偶爾會不規矩的滑到我的脖子或更下面一點的部位攻擊。理智叫我要拒絕他,但生理的激情卻渾身無力的接受他的,直到他願意放棄攻擊,摟緊我在他的懷里,輕柔地靠在我耳畔說話。
「婷……放輕松點,我們睡覺吧。」溫天丞親了一下我的耳垂,全身貼在我背後,那種身貼身的契合,好像我天生就該被他如此抱著。听到他理所當然地對我說這話時,覺得我和他是多年的老夫老妻,而不是仇家。
究竟他的心里在想什麼?處在愛情懵懂階段的我猜不到,所以——既然反抗不了,而他也沒有進一步的非分之想,我還有什麼好掙扎的呢?
睡覺吧!
***
離開醫院一個禮拜後,我接到余建達的診斷書,他證實了我的判斷。
筱昭其實是一個超輕度的自閉癥兒童,她的智商只比一般人略低十分左右,但她的行為和部分腦功能的不健全,都構成她是一個自閉癥兒童的事實。另外,我也發覺她對某些事物有恐懼癥——例如指甲挫刀、菜刀等日常用品,因此綜合實際的病況加上精神狀況的觀察,我為她量身訂定一套符合她需要的治療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