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臂摟住他,只覺得抱進一陣寒意,他整個風衣外套都是冰涼的。
「對不起……」她低喃,內心覺得好抱歉、好抱歉。
「對不起什麼呢?」他問,不願身上的寒氣侵襲了她,一邊護著懷中的東西、一邊動作輕柔地拉開她,叮囑道︰「我的衣服被凍得很冰,上頭還有濕氣,別抱著,小心受涼。」
他怎能……怎能這麼好呢?
姚芷君有些困惑不解,除此外,一顆心滿溢了滿滿、滿滿的感動,整個人因為情緒達到一種飽和的頂點而無法言語。
「來,你要的豆漿跟小籠包。」沒像她只顧著發怔,他微笑,獻寶似的拎出一直讓他小心護在懷中的袋子。
「這?」迷離的目光怔怔地看著他的動作,對著那袋子,她顯得困惑。
「天氣冷,我怕它很快降了溫,所以揣在懷中想多保住一點溫度……來,趁著還沒冷透,你快吃吧!」他柔聲催促,見她遲遲不動手,親自動筷挾了顆溫度正好的小籠包遞到她嘴邊。
她乖乖張嘴咬了一口,用少見的柔順安靜默默的咀嚼,無聲中,眼淚順著柔美的頰滑落。
「怎麼了?」黎雅然因為她的淚而心慌。「不好吃嗎?」
「好吃。」她張嘴,吃下剩下的半顆小籠包,露出一抹故作堅強、但實則讓人心疼的笑出來。
「姚姚?」一顆心因為她的異樣揪得死緊,他真擔心起她了。
「沒事,我只是想到,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她哽咽,鮮少提到自己的感受,這是第一次,她提到自己的想法,連同她以為早已遺忘的片段。「我媽在生下小軍後沒多久就死了,雖然那時我滿大了,但老實說,我不記得媽媽的樣子,不記得她是不是曾這樣待我好過。」
目光變得迷蒙,她回憶道︰「我爸他是開柔道館的,每天忙著應付學員,要不就是忙著教我們姊弟的身手,或許這就是他表達開愛的方式,可是直到他因病去世前,我還是暗暗的希望爸爸像一般人的爸爸那樣,並不需要與眾不同,只需像尋常父親那樣關愛我們就足夠了,但……,沒有,直到他去世時都沒有……」
他沒有言語,執筷的手輕覆上她的,在她的手背上輕拍兩下,讓她知道他感到的遺憾。
「沒什麼,事情都過去了,也沒什麼好提的了。」她硬扯出一抹笑,粉飾太平。
「別騙自己,這種缺憾其實一直存在你的心中。」他柔聲指出。
「或許吧!」她苦笑。
「沒關系了,過去的事雖然無法改變,但現在有我……」他允諾。「我會好好照顧你,盡全力補足那些你所錯過的……相信我,好嗎?」
她微笑,眸中泛著水光,這次是真心的笑了。
「我相信你,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就算……就算是因為肚里的寶寶,你的體貼、包容跟無私的關愛都讓我覺得很感動。」她知道,她會把這段有他相伴的日子牢牢記在心中。
黎雅然一度想開口說點什麼來糾正她,他覺得她說的不對,就算沒有寶寶,他一樣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只是他實在不知該怎麼開口講,最終只能帶開這話題,不願她胡思亂想。
「好了,別想大多,再想,小籠包就要冷了,來,快吃吧,把肚子喂飽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他微微一笑,又挾了一顆小籠包喂她。
那溫雅的氣度極具安定人心的效用,她順從他,不再多談這話題。
靜默中,她听話的由著他喂食,配著他連夜買回的愛心豆漿,一連吃了好幾顆小籠包,直到她再也吃不下為止。
餅與不及都不好,這道理黎雅然知道,他沒勉強她,趁著她刷牙洗臉的空檔,他代為解決剩下的食物,然後擔任起護送她上床的工作。
「現在胃里有東西了,應該很好睡,你快睡吧!」他為她拉上被子,像呵護小女孩一樣的驕寵著她。
「不論未來如何,我永遠會記得你為我做的。」她輕聲道。
「我又沒做什麼。」他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不只是因為孩子,他寵她、疼她,那是一種自然從心底衍生出的感覺,他只是順應自己的感覺行事而已。
「好好睡吧,有事隨時再打電話叫我,嗯?」他叮嚀。
「你……」她突然叫住他,但欲言又止,顯得有些不自在。
〔怎麼了?」他看著她,用好溫柔、好溫柔的目光看著她,彷佛就算她開口要天上的星星,他都願意為她摘下。
「你可以陪我一下下嗎?」她囁嚅,極其難得的,流露出完全符合柔美外貌的嬌柔神韻。
一度,黎雅然幾乎要看痴了,沒料到在她平日火焰般光燦炫目的積極面下,也有這種似水柔情、柔美多嬌的一面,這樣的多變,真教他看得目眩神迷、無法抗拒,滿、心滿眼的都是她。
「你當我沒說好了。」白哲的面頰染著可愛的紅暈,她嘟囔,誤以為他的遲疑是不情願。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我很樂意留下來陪你。」黎雅然柔聲道,準備拉過梳妝台的椅子過來陪她。
「你、你上來啦!」她阻止他,表情甚是尷尬。
他停下動作,不解地看著她。
「你上床來陪我啦!」話說得太急,怕他誤會,她急忙解釋︰「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要有人陪伴,所以……所以……」
她感到困窘,不知道怎麼解釋。
那只是一種很單純的想法,她只是……只是想多一點兩人的相處時間,這樣日後她擁有的回憶會更多一些,僅是如此……
「我懂你的意思。」黎雅然笑笑,溫言制止她的慌亂無措。
心思、行事皆光明磊落如他,自然不會誤會她的意思。
月兌去罩在外頭的風衣,他掀被小心躺下,謹守禮教的不敢多踫觸到她。
「你的手好冰。」無意間踫觸到他的手,她皺眉,翻身向他,抓起他的手,下令。「另一手也給我。」
他依言,乖乖的翻身向她,將兩只手都交給她。
執握住他修長的大掌,她用自己的掌溫包住他,細細搓揉他冰冷的雙手,希望趕緊幫他回溫。
「謝謝。」他覺得心口暖暖的,因為她貼心的小動作。
「都是我害你半夜跑來跑去,有什麼好謝的。」她被謝得很不好意思。
沒人再開口,姚芷君幫他雙手回溫的同時,晶亮的雙眸直盯著他俊雅斯文的面容看。她知道,孩子生下後,就算今生再也無法相見,她也絕不會忘了他。
「怎麼了?」被人如此盯視的感覺很不自在,黎雅然赧然的問。
她突地笑了起來,在發現他不止紳士斯文,其實個性還很容易害羞後。
「你啊,實在該慶幸那天欺負你的人是我。」她笑道。
「我是啊!」他說得理所當然。「我一直很慶幸那天的人是你。」
說笑的心情在他柔柔的目光中變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清了清喉嚨,努力撇開不自在感,續道︰「那當然,你是該慶幸的,想想,如果換成其他人,一發現欺負的對象是如此多金又溫柔的你,我想一般女人恐怕不會放過你。」
「哦?」他覺得她的論點很有趣。
「想想,你不但有才華,寫作事業又如日中天,名氣超響亮,賴上你,只要不是揮霍得太離譜,應該是一輩子不愁吃穿,加上你長得又好,有才又有財,哪個女人會輕易放過你?尤其你處事的態度認真、做人厚道,不是你的錯也搶著負責任,若不是我,換成其他的女人,我想你早被拖進禮堂結婚了。」她分析給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