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種帥哥美女的組合也不是天天可以見到,加上他們交談時神情如此認真,足以媲美拍連續劇,也不好中途打斷他們,于是護士們看著看著、也任由他們繼續聊下去。
只是看久了,還是不能忘記該做的正事……「兩位是要探病嗎?哪間病房的家屬?」被推派出來的護士問道。
霍靳僵直了臉,冷冷地報上房號,之後不再多耽擱,拉著御澄雲就走。
御澄雲覺得好笑,她知道,在冷淡的表情下,他其實覺得不好意思,害羞了。
「等等。」听完他報上的名號後,護士追了上來,神情有些緊張。「請問你們是家屬嗎?這個病房禁止閑雜人等進入……」
「我知道,里面躺的是你們院長。」知道護士的大驚小敝是為了什麼,霍靳一臉不耐煩。
「呃……你們是?」護士小心地打量兩人,猜測其身份。
「我是他孫女,這是我朋友。」御澄雲主動說明。
「噢……原來是院長的孫女……」護士猛點頭,據院內消息,去年院長最寵愛的孫兒去世,可還有兩個孫女跟一個孫子,看來……這位是御家的大千金了。
「需要報上祖宗八代嗎?」見她不離去,霍靳冷眼看她。
「不用……不用了……」懾于御澄雲所散發出來的典雅貴氣,護士退下,不再多加阻擾。
兩人攜手前進,繞過一個轉角,御長夫的病房就在眼前。
「要我陪你進去嗎?」在她遲疑的片刻,霍斬已問出口。
其實按理來說,他也該一起進去,畢竟御長夫亦是他的長輩,以往待他也不錯,只是他總覺得在這時候,應該先讓她跟御長夫單獨相處,讓他們祖孫先把該說的話說一說,之後,他這個外人再進入探病,這樣做的話會比較好。
原先是這樣想,但在看了她的為難跟遲疑後,他原來的認定頓時消失無蹤。
「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陪你。」他舉手,就要敲門。
「不了。」她攔下他,深呼吸一口氣後,平靜道︰「該面對的,拖得再久還是得面對,我自己進去。」
沒有言語,握執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些,她知道,這是他的方式,屬于他霍靳式的加油打氣法。
「我在這里等你。」他說,那是一種保證,不離不棄的保證。
她看著他,滿心滿眼都是他,不知哪兒來的沖動,傾身,她在他的唇上落下蝶兒一般的輕吻。
兩人都因為這舉動而微怔住。
他看著她,寶石般的黑亮瞳眸閃耀著不知名的光芒。
她回避他的注視,紅霞遍布她如玉般的容顏,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這麼做了。
「我、我進去了。」她低語,不再多耽擱,像征性的敲了兩下門,逃也似的進了病房。
沒錯,逃……她真的是逃進了御長夫的病房,而差一點忘了,里頭等著她面對的事……直到她看見病床上的人,才頓時優住。
***
沒料到會是她,原本在冥想的御長夫听見敲門聲時,還以為是護士前來巡房,對于沒得到他應允就擅自闖入的行為正感到不悅時,下一秒,他看見她了,震驚得無法言語?
不止是他,她同樣感到震驚!
眼前的老人不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人,威儀剛強不再、嚴峻精明不再,吊著點滴、身上掛著醫學儀器,身上穿著醫院的病人袍,寬大的袍子分外突顯出那份觸目驚心的干扁枯瘦……她無法相信眼楮所看見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對她事事要求、總是疾言厲色要她凡事做到完美的嚴苛長者了。
現在的他,只是個老人,一個很平常的、而且是生病中的老人;乾枯、臘黃、一臉的病容……整個人看起來已沒有一絲一毫過去的樣子,不再是以往她認知中那個講究外貌儀表、也同樣要求她注重外在打扮的人。
對著可以說是一百八十度完完全全改變的他,她根本無法將眼前的人與她所知道的那人連結在一起,因為她腦海中還深深烙印著他教訓的話語、那些儀表給人的第一印像有多麼重要的聲明……為什麼?
她腦中有片刻的空白,但很快的開始尋求答案。
因為打擊過大?
還是因為生病的關系?
就在她快速思索的同時,御長夫也打量著她,那個過去他投予全部、心力栽培,讓他得意、讓他驕傲……卻在最後宣告,其實一切都是一場騙局的孫兒。
打從真相大白後,除了在她不省人事、躺在加護病房觀察時的幾次采訪之外,這還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其實身為女兒身的她。
秀氣、雅致,身高雖高過一般的女孩,可如此修長的身形卻更顯縴細典雅,瞧瞧她現下捧著那束鮮花站在那里的模樣,嬌妍縴柔更勝花朵。
他過去當真是瞎了嗎?
或許那張臉因為太過清秀而顯得宜男宜女,又或許她眉宇間的英氣會讓人產生混淆,可只消細心分辨,仍是不難辨別,那明明就是女孩兒家的模樣,為什麼他以前會被蒙蔽?為什麼他就是看不出來?
事實一直就擺在他的眼前,而且是那麼明顯,可過去他硬是用少年孩兒猶未月兌稚氣來說服自己……他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他竟然被這麼拙劣的騙局給蒙騙了,而且一騙還騙了這麼久的時間……一老一少,他們就這樣看著對方,四目相交中,雙方都有恍如隔世之感,沒人開口,因為無法開口,祖孫倆就這樣看著對方,久久……「爺、爺爺。」熬過第一個不順遂的發音後,她不自在的先開口,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表情僵硬的御長夫勉強的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了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直覺反應,她先道歉。
御長夫的臉色一黯,至今仍無法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那種痛失獨子的遺憾感。
或者獨子堅決走上藝術之路,說什麼都不肯承繼他衣缽的行徑讓他失望,也或許過去他命兒子媳婦遠離台灣、搬到美國居住的行徑好像他一點也不在乎似的,可實際上並不是那樣的!
除了想心無旁騖的栽培孫兒,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認為美國的環境較適合藝術方面的發展,他只是從來都沒說而已,要不,對于獨子堅持信念、不顧任何人反對也要走上藝術之路的堅持,他私心里其實是感到驕傲的。
而如今,沒機會了……他再也沒機會當面親口說出他的肯定,他永遠的錯過了機會……「爺爺?」御澄雲擔憂地看著祖父,對于總是像不敗鐵人般的祖父會露出那樣了無生趣的表情很不適應。
因為她的叫喚,御長夫看向她,納悶著自己到底何時才能想通,他這把年紀,已不容他再錯過什麼了,尤其他們御家人丁單薄,他已失去了獨子,他再也無力承擔失去任何一個家人的痛苦……「找個時間,搬回來住吧!」深深一嘆後,他疲倦地開口。
御澄雲明顯一怔,懷疑自己所听到的。
「我知道你跟霍靳的感情好,從小的交情非比尋常,可是感情好也有個限度,若說是為了轉換心情而搬去他那里,短時間的話那還說得過去,可如果就這樣住下了,總也不是辦法,再說你現在已經是個女孩子了,事情不像以前那樣單純,在傳出閑話之前,找個時間,還是搬回家來住吧!」御長夫直接表態。
還是維持最原先的姿勢,只是這會兒她僵硬得更徹底。事情的發展太過吊詭,早已完全超出她的預料之外。
「我們祖孫倆……好像很久沒見了。」御長夫細細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