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起來,就給我起來。」任晴沉下聲,火紅的頭發似乎反映了糟糕的心情,看起來更鮮艷。
「是。」男同學立刻收拾桌上的書本,拿起書包,不解又開心的坐進夢想已久的座位。
霎時,教室里鴉雀無聲,原本打算取笑他們、探問八卦的同學們,這下全都轉頭看向齊朝予。
他們不是一起上學嗎?怎麼情況看起來好像不太妙?
再度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齊朝予十分無措。
他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甚至拒絕坐在原本的位子上,一定是生氣了……但是她不只一次說過不喜歡他不看場合隨意的吻自己,拿香煙威脅她的事也是事實,為何他比她這個受害者還生氣?她又干嘛要在意他的感受?
「齊同學?」國文老師也沒見過她呆傻的模樣,關心的出聲。
「對不起。」齊朝予回過神來,低聲道歉,迅速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沒錯,她不需要顧慮任晴的想法,一切都是他先起頭的,是惡作劇,那些惡劣下流的招數無庸置疑的都是他戲弄她的惡作劇。然而,一開始沒有嚴正的拒絕,向外救援的她,難道就沒有錯?
「好了,注意力回到課本上,否則今天放學留下來補課。」
柄文老師不得不出此下策,招回每一顆因為好奇而蠢蠢欲動的心,畢竟就連他都很好奇,這對南轅北轍,個性和品行都不同的學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拿出課本,卻忘了翻開,齊朝予低著頭,擱在桌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眼底閃爍著深思的光芒。
坐在她旁邊,從頭到尾沒出聲的藍孔翠終于忍不住了,架起課本,小聲的問︰「小予,你和任晴吵架了嗎?」
齊朝予一頓,一面對別人,習慣性的揚起微笑,「嗯?為什麼這麼問?」
藍孔翠瞥了眼一坐下就大剌剌的趴在桌上睡覺的任晴,「前陣子你們還挺有話聊的……大概是從任晴坐在你後面的位子開始,老師也很高興他的出席率提高,說是受到你認真向學的影響,我看你們雖然對話不多,但是互動不少,他不是很愛逗著你玩嗎?而且每次你前腳一離開教室,隔沒多久就會發現他也不在,之前還有人看到你和他在停車棚內不知道在說什麼,連我都覺得你們有奸情。」
連最親近她的藍孔翠都這麼想?
可見她真的是太縱容他了。
小臉黑沉,齊朝予擠出笑容,嘴唇顫抖的開口,「我跟他……任同學沒有吵架。」
他們只是生來就不和,畢竟一個是太陽,一個是北風,本質上就不同的兩人,要相安無事的話,互不來往是不二法門。
「是嗎?」藍孔翠懷疑的看著她,「如果你們吵架,就快點和好吧!現在是校慶的準備期,你們這兩個能夠影響班上氣氛的人還吵架的話,士氣會低迷喲!」
他們的目標可是營業額第一耶!
發現周圍豎起耳朵偷听的同學們都露出認同的表情,齊朝予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干脆埋首于課本中。
唉!要如何向其他人解釋太陽與北風只可能斗個高下呢?
第4章(1)
在他們兩個創造出爭執的氣氛,又沒有人願意先開口示好的情況下,再過三天就要校慶了。
因為剩下三天的準備期,還有許多東西沒來得及準備好,和老師情商後,從下午開始,全校就進入「無政府」狀態,由學生們自由進出,加緊趕工。
「晴……」
正在畫張貼在川堂和正門的海報,齊朝予的手停頓了一會兒,眼色有些灰暗。
「又來了,趙雲霓不是二班的嗎?干嘛每天都來我們班?」和她一起畫海報的一名女同學不是很開心的說。
「很明顯的,她對任晴有興趣,不是嗎?」藍孔翠一邊調顏料,一邊回答。
「誰不對任晴有興趣?問題是,沒人像她這麼纏人啊!」另外還有人不是滋味的說。
「隔壁班還說她到處放話,說任晴是她的男朋友。」
「太不要臉了!」
「就是說呀!我們想靠近,都會被她瞪。」
「而且任晴根本沒有幫忙做任何事,都是因為被她纏著聊天的緣故,難道村長的女兒就能享有特權?」有人很不悅的說。
場面馬上變得有點尷尬,所有的人瞪著說話的人,又看看齊朝予。
她不慌不忙的露出一貫的笑容,替那人解套,「校慶的準備工作,是交由我們學生自行負責,目的在于培養學生的自主性和自發性,只要做好本分就行了。」
從容恬淡,溫和好相處,把頭發綁起來,和大家一起跪坐在地上畫海報的齊朝予,再度擄獲眾人的心,粉絲從單一性別擴張到不同性別。
不過她卻明白,每個人看到的都只是她反應出別人想看到的自己,唯一能讓她展現不同自己的人則……
悄悄的瞥了任晴一眼,看見他和趙雲霓有說有笑,她立刻改變念頭,那個不同的自己一定是在種種錯誤下誕生的錯誤的自己。
「對了,大小姐是學藝股長,負責督促我們班的同學有沒有盡責的工作,這樣的話,大小姐就有足夠的資格去把任晴從趙雲霓的手中搶回來,畢竟我們畫好的招牌,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有空掛上去。」
「沒錯,叫任晴來幫忙吧!」
一同畫海報的女同學們開始起哄,把齊朝予捧得高高的。
想當然耳,她是千百萬個不願意去到任晴和趙雲霓的面前,眼看他們那麼有話聊,她去不是很不識相嗎?而且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認為她是妒嫉、惱羞成怒才過去打擾……她才不要變成那樣。
「大小姐,好不好?你去把任晴帶過來幫忙啦!」
「搞不好他也是擺月兌不了趙雲霓,大小姐去,說不定正好幫了他一個大忙。」
面對女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壓力,向來習慣順從的齊朝予直覺的做出選擇。
「那我去說說看。」她笑笑的起身,一想到轉身就得面對好一陣子沒說話,連視線也沒交錯的任晴,胃部忽然緊縮。
討厭,她的心在躁動。
應該是不在意的,反正從一開始她就打定主意不要和任晴過度深交,現在只是回到原本的狀態,根本毋需因為要跟他說話而緊張,之所以月復痛,也不過是自我意識過剩的生理反應而已。
「小予。」藍孔翠忽然叫住她。
「嗯?」齊朝予回頭,笑容沒有一絲破綻,額頭卻滲出薄汗。
「你……沒什麼,加油!」藍孔翠原本是想要叫她別勉強,不過在場的女同學們都已經說成這樣,她如果對她說不用去,顯得很奇怪,而且依好友的個性,搞不好會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嗯。」齊朝予微微一笑,忍著月復痛,走了過去,然後在隔著一張桌子的地方站定。
「大小姐,有事嗎?」趙雲霓笑眯眯的問。
自從她發現齊朝予和任晴吵架後,便積極的接近任晴,近兩個星期,他沒有和齊朝予說過半句話,她完全可以確定攻陷他的日子不會太遠,早就跟親近的朋友說任晴是她的了,消息也很快的傳開,就算齊朝予現在想來搶人,機會也渺茫了。
最大的證據就是,即使齊朝予站在他們的面前,任晴仍然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那個……」齊朝予當然也發現了這點,突然覺得無論如何都該拒絕的,現在站在這里的自己好丟臉。
「怎麼了嗎?我今天沒有坐在大小姐的座位上吧?」趙雲霓略帶挑釁的問。
「我是來找任同學的……」每說一個字,齊朝予就覺得勇氣少一些,同時更加心浮氣躁,「同學們需要你的幫忙,把招牌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