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決定工作時,因為人數太少的關系,決定分成兩組,負責招待和負責後台料理準備,而現在招待組的男生正在畫看板,女生則拿著回去請媽媽或親戚阿姨裁剪的布料,親手縫制制服。
基本上,齊朝予是招待組的。
會說基本上,是因為無論她分在哪一組,全班……不,全校的人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她什麼也不需要做。
但是因為她是學藝股長,在校慶的時候和班長一起負責督導、幫助同學,再者,她也想要有參與感,所以即使別人不會讓她做事,每逢全班性的活動時,她都會在放學後留下來,復習當天的上課內容,或是找本書打發時間。
本來今天她也打算這麼做,只是才到教室門口就發現有人坐在她的座位上,而早她一步回來的任晴正一只手撐在桌上,嘴巴含著一根棒棒糖,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對方聊著。
學生人數不多,加上幾乎沒有外地來的學生,齊朝予立刻就想到對方是誰。
趙雲霓,村長的女兒。
任晴也看見她了,長腿輕輕踹了下趙雲霓坐著的椅子,拿下棒棒糖,懶洋洋的說︰「起來,這是她的位子。」
趙雲霓順著他慵懶的視線看過去,齊朝予就站在她的身後,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們。
「喔,大小姐,你介意我坐這里嗎?我和晴在聊天。」趙雲霓的語氣隱含著示威的意味,一手還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臂上。
齊朝予盯著那不合宜的舉動,疑惑的微皺眉頭。
晴?
喔,對,那是任晴的名字,只是到目前為止,她沒有听人如此叫過。
「沒關系,我哪里都可以看書,你坐吧!」拋開沒來由的介意,齊朝予拿起書包。
忽然,任晴拉住她的手腕。
「有事嗎?任同學。」她用平常的語氣回應他唐突的舉動。
他審視著她,卻什麼也不說,唯獨幾乎眯成一條細縫的眼楮閃爍著敏銳的光芒。
齊朝予開始感到不安,全都因為那仿佛被他看穿的不自在。于是暗中使力,低聲的說︰「沒事的話,我還有書要讀。」
餅了一會兒,他終于放開她的手。
她提著書包,走到距離他們最遠的、空著的座位坐下。
任晴確認她坐在哪里後,收回緊迫盯人的目光,把棒棒糖又含入口中。
趙雲霓見他終于不再看著齊朝予,馬上開口,「晴,最近很常看到你吃棒棒糖耶!為什麼?」
「因為一個女孩跟我說她不喜歡煙味,為了親她,我只好每天都吃棒棒糖。」
他露出調皮的笑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清楚的傳入齊朝予的耳中。
忍不住停下復習的動作,她不自覺的豎起耳朵,注意他們的對話。
很明顯的,任晴是在說她,慶幸的是其他人不明就里。
和司機說好的時間還沒到,齊朝予于是來到圖書室里讀書,沒過多久,便覺得看不下去。
她從來不曾無法靜下心,但現在滿腦子都是任晴說過的話,以及趙雲霓的示威。
為什麼?為什麼要去想他們?
明明越想越煩,而且莫名其妙,她卻又那麼的在乎。
在她走了之後,他又說了什麼?明顯對他有好感的趙雲霓是不是又做了什麼曖昧的舉動?
為什麼她會覺得趙雲霓很討厭呢?
筆尖輕輕抵著下唇,齊朝予還沒思考出解答,一片陰影罩了下來,她直覺的抬起眼眸,望了一眼,浮現困擾的表情。
任晴在她對面的座位坐下,深邃的眼直盯著她。
她當作沒看見,低下頭,全心專注在課本上……至少表面上是。
他沒有出聲打擾,無視圖書室禁止飲食的標語,大方的撕開棒棒糖的包裝紙,吃了起來。
齊朝予只覺得那個聲音異常刺耳,讓她想起趙雲霓的舉動,又隱忍著不想主動開口制止,忽然兩腿間有布料摩擦的感覺,她飛快的抬起頭,看見他一臉悠哉,沒有掩飾的意思。
這家伙竟然大剌剌的用腿踫觸她的腿!雖然這個時間圖書室沒人,連管理員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瞎混,但是他也不該如此明目張膽的放肆。
她雙手一撐,略帶怒意的站起來。
他跟著抬起頭,「要回家了嗎?」
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她走進一排一排的書架中,佯裝尋找參考用的書,其實是逃避他的靠近。
偏偏任晴硬是追了上去。
齊朝予當作沒察覺,徹底忽視他的存在,卻掩飾不住心亂,隨手抽了一本書。
溫熱的掌心覆蓋在她的手上,把書推回原位,他從身後圍繞,禁錮她能活動的範圍。
「你很在意我剛才說的話?」
低沉的嗓音如清冷的水滴滑過肌膚,引起一陣輕顫,她可以判定他站得有多近,身體又開始熱了起來。
「為什麼要在意?」她狀似不以為意的反問。
「你這話讓我有種小孩子在玩『誰在意誰就輸了』的游戲的幼稚感覺。」以挑戰讓她變臉為樂趣的男孩又開始逗她。
雖然坦率一點的女孩子比較好理解,容易攻陷,但是像她這樣即使害羞也要忍著,不肯示弱的個性,他實在是無法不捉弄她。
丙不其然,她回頭,羞紅了臉瞪著他。
「雖然你不笑就很漂亮,但是氣鼓鼓的表情比較像個人。」
齊朝予的表情僵住了,不由自主的問︰「什麼意思?我平常不像個人嗎?」
「像個毫無缺點的完美機器人。」任晴漂亮的鳳眼一轉,噙著了若指掌的笑容,「有自動導航的機器人,盡避人在,心卻不在。」
為什麼和她完全稱不上熟識,被她刻意躲避的他,會看穿她的偽裝?
「我猜你一定是大家說喜歡,而你明明不喜歡,也會說喜歡的人吧?」
她一震,眼神復雜又狼狽。
沒錯,雖然大家都說她是齊家的大小姐,但是為了不辜負大家的期望,在處理人際關系的眾多選項中,迎合別人總是她的選擇,因為一點點小小的忍耐,事情就會順利的進行下去。
所以爸媽出國工作,決定把她留在這個小村子里時,她沒有反對。
即使想要參加游泳比賽,可是一听見有人說她不像是會為了名次而游泳的人,便放棄了。
當別人認為她不該去做哪些事時,她便謹守別人替自己設定的本分,不會逾矩。
只是,偶爾她會想著,如果作了不同的決定,其他人都認為不對的決定,現在的她是不是會不一樣?是不是不會有那種和任何人都無法深交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那天她忍不住撿起他的煙的原因。
任晴沒料到會看見齊朝予無所適從的荏弱表情,胸口一緊,漫不經心的笑容也消失了。
算一算,他們擁有共同秘密的日子也過了半個多月,接吻的次數早已數不清,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升起類似憐惜的情緒。
「大小姐……」他堅定的移開她的手,突然想要吻她。
對他來說,接吻一直是一種手段,一種讓女生靜下來,神魂顛倒,可以繼續下去,達到目的的手段,所以從來沒想過,只是因為一個表情,就讓他全身發燙,只想好好的吻她。
察覺他的眼神改變,習慣這種接吻前的訊號的她,不知道是否腦袋太過混亂,無法克制心情,直直的跌入他制造出來的曖昧氛圍中,全部的感覺和神經都集中到唇瓣,渴望起他的吻……
「晴,原來你在這里,不是說要去廁所嗎?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回家了。」趙雲霓的聲音忽然從圖書室的門口傳了進來。
齊朝予一驚,立刻回過神來,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閃身躲進書架的側面,不願自己此刻的模樣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