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是那樣的突然。他走過來,突然間面前的牆上開了個洞,然後又很突然的,他找了幾天的人忽然出現在面前,一切是那樣突然卻又自然而然的發生,情況詭異得害他反應不及,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個尚未消失的洞面對著月童發愣。
雖然月童也同樣感到訝然,但那程度絕不似天城光希那樣嚴重……「怎麼了?」首先回過神來的月童微笑道。他若無其事的運念再設下結界,那個讓小學弟看到傻眼的大洞又不見了。
「那個……」再次看傻了眼,天城光希試著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它。「其實洞是存在的吧?只是你用幻術、類似催眠的手法,讓人覺得它不存在、看起來像一般的牆,但只要真正去踫觸,就會發現,那個洞還是存在的……啊?」
伸手去模,天城光希既不解又愕然。
沒有,沒有洞,不論他怎麼模、拍、敲,有觸感、手會痛,沒有洞,牆是存在的。那片牆存在感強烈到他的手拍沒幾下就紅成一片,只差沒腫起來。
「這怎麼可能?」他低喃,困惑的樣子煞是可愛,引得月童忍不住微笑。
僅是一秒之差,方才揚起的笑容驀地僵住,在月童省悟到自己竟被小學弟牽動情緒時,簡直是要嚇壞了。
「學長?」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臉,天城光希真正嚴重懷疑臉上一定是長了某種他自己看不見的東西。
「沒事。」不似平日的慵懶灑月兌,月童僵硬一笑。
「學長,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幸好月童身穿居家的修行長袍,方便天城光希行動,就見後者一把抓住前者的袖擺,打定主意要把話說開。
「我對同性戀沒意見、不歧視,但坦白來說,我個人並沒有那樣的性傾向,至少就目前來說,我還不覺得我有那樣的性傾向。」太過驚慌的月童順他的意,三兩句就把話說明白。
「什麼?」天城光希狐疑地看他,試圖弄清他的話。
察覺自己的反應過于激動,月童清了清喉嚨,盡量自然地說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雖然月童已盡量自然,但天城光希還是感受到了月童的不自然,以及他一點也不明白的急切。
察覺到這些,體貼的個性讓天城光希條理分明地開口道︰「我不太明白學長的意思,但如果學長很擔心這問題的話,我可以保證,雖然我個人傾向自由主義論,覺得喜歡同性或異性並不是問題,甚至還相當祝福那些喜愛同性的人,可基本上,我個人的性傾向仍是偏向異性戀,所以在這方面學長不必有任何的顧慮。」
就在說話的片刻間,突然察覺到自己已投入過多的精神與心思專注在這事上,月童連忙收斂起所有異樣的、完全私人的心情,旋即又是平日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怎麼突然說得這麼嚴肅?」他笑笑,慵懶自若的樣子跟剛剛比起來,真是判若兩人。
「我以為學長很在意。」天城光希狐疑地看著他。
「有嗎?」月童失笑,漫不經心的樣子看起來沒一點正經。
天城光希看著他,對于當中劇烈的轉變……不知怎地,雖然現下的月童才是較讓人感到熟悉的月童,但莫名地,天城光希就是覺得怪,不由自主地直盯向他,試著想找出當中不對勁的癥結來。
月童不以為意地任由他看。
他發現,只要抽離個人情緒跟隱憂後,不去想「那件事」,一切其實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說人有失策、馬有亂蹄,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粒的?預知能力會出差錯,也不一定就像他想的那樣,畢竟也極有可能是當天他精神狀態不佳所致……這一想,月童心里更是多了幾分篤定,不但好過許多,也覺得自在多了。
「對了,住在這里還習慣吧?」避免踫觸到他,月童示意,領著天城光希朝庭園走去。
「我就是想跟學長討論這件事。」見他要找地方說話,天城光希求之不得。
「哦?」
「雖然學長是一片好心,但我想一想,自己實在沒理由一直住下來,尤其是我已經叨擾了好幾天……」
「你想離開?」月童截斷他的話。
見他說得直接,天城光希也直言道︰「我不想帶給你麻煩。」
「麻煩?」月童偏頭,長長的發絲隨著偏向一邊,使他那張美顏瞬時流露無限風情。
「雖然學長沒解釋,但我知道,目前學長要面對的問題已經夠多了,實在沒必要再加上我一個。」
「你走,是怕受我牽連?」
「不是!我只是怕增加你的負擔。」白淨的俊顏透著些惱意,天城光希試著完整說明。「學長該知道的,我的事情跟你所要面對的比起來,真的只是小事,我自己能想辦法解決,實在沒理由讓學長再為我擔心。」
月童看著他,像是听不懂他的話似的。
「雖然我還是不懂實際狀況,但我知道學長要應付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實在沒理由留下來增加你的負擔。」天城光希說得合情合理,但除了那一份明事理的貼心懂事外,月童還看見了……「抱歉。」向光希道歉的話月兌口而出。
無法對那份寂寞置之不理,月童懊惱起自己,氣自己只顧著胡思亂想,卻忘了真正該做的事。
當初他想辦法阻止這個小學弟回日本,不是為了提供另一個任由模索、使之學習獨立的環境,就算不使用任何特殊的異能去探知,月童也能從那雙透著寂寞訊息的雙瞳中肯定這小學弟已經夠獨立了。
他將人帶回來,主要是想除去光希渾身流露出的那份讓他礙眼、不舒服的寂寞感,雖然他還沒想到該怎麼做,但那是他的本意,可瞧瞧他到底做了什麼?
「抱歉,真的很抱歉,我這幾天不該丟著你不管。」月童不敢相信他竟犯下這樣的錯。
「怎麼會呢?學長為什麼這麼說?」天城光希微愕,停下腳步看他。
沒錯,月童不在,使他的困惑一直厘不清,但他雖然苦惱,可那並不會減少他對月童的感激。
會講道理,是天城光希的專長之一,就听他忙著說道︰「你這幾天不但收留我,還讓玉棠大哥照顧我,對我已經很好了,哪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天城光希就站在那兒,背景是一整片綠意,即使其中有幾抹嫣紅奼紫為那背景添色,但他本人,則只是什麼也沒做地站在那兒而已。清秀面容猶帶著點稚氣,一雙澄澈的眼里滿是無辜與不解的直看著人,完全不覺襯著那背景讓他呈現出的角度畫面有多引人遐思,那是一種會讓人想費盡心機以求能留守住的清靈與純潔。
那已經是超越性別的問題,見到這樣的他,月童真有一時失神。
「學長?」天城光希看著恍惚的他,有些擔心。
「沒事。」月童回神,有幾分狼狽。
「學長?你真的沒事吧?」想起他所肩負的責任,天城光希是真的擔心他,忍不住問︰「說真的,我是不懂情況啦,但……但你真的沒辦法找人分擔你的責任嗎?」
他說得突然,月童就算驚訝也不動聲色,一雙惑人的眸直勾勾地看著他,好奇他會講出什麼話來。
「我問過玉棠大哥了,這幾天承他照顧,我從他那邊听到許多……呃……希望你別怪我多事,因為我一直沒見到你,又有很多疑問,所以忍不住問了人,大概知道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怕牽連玉棠,天城光希先說明。
月童正等著,等著看見敬畏或不以為然的表情。
一般來說都是這樣的,尋常人一旦知曉他的成長背景以及他的能力後,看待他的目光不是不信邪的不以為然,要不就當他如鬼神般,懼怕多過于崇敬的敬畏有加,少有像御風行、霍靳等人,不但當他是正常人,還願意跟他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