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要說那個,還不如說說,你怎會一早來這兒的?」潤元極好奇。
「哪有什麼為什麼?」童恩失笑。「征宇昨夜回來了,你不知道嗎?」
「征宇大哥回來了?怎麼我都不知道?」潤元果然吃了一驚。
「因為你的心里只有未婚夫,哪還有我的存在?」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的征宇裝出一臉的無奈。
「啊!征宇大哥,真是你,你怎一聲不響、悶聲不吭地就跑回來了?」太過驚喜,潤元哇哇嚷著。
「什麼一聲不響又悶聲不吭的?」征宇失笑。「瞧你說的,難道我回京里,還得敲鑼打鼓、挨家挨戶的通知嗎?」
「哎呀,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就別挑我毛病了……怎麼,事情進行得怎樣?不是說要幫雅格格尋親嗎?怎這麼快就回來了?」潤元忙不迭地問。
「別提了。」征宇也不隱瞞,領著他們往他的院落而去,路上就把這只能稱之烏龍的尋人事件說了一遍。
「哈哈哈……不會吧,竟有這麼烏龍的事,原來只是被困在山里,出不來而已。」潤元哈哈大笑。
「對了,你要閑著沒事的話,就去尚書府找書兒玩吧。」在征宇意識到之前,話已經月兌口而出。
「啊?」潤元愣了一下。
「我見她沒什麼朋友,也沒有玩伴,一個人怪寂寞的,反正你也閑得發慌,就上她那兒去找她一塊玩好了。」征宇輕咳一聲後,極為自然地說道。
他告訴自己,這是因為紀漢雲的話,讓他想代她找個玩伴、朋友?而不是因為一路上見她強顏歡笑的模樣,覺得不舍內疚,才要找人過去陪她玩耍解悶。
「也是啦,反正沒事,之前也沒去尚書府玩過,那我現在就去那里找雅格格玩玩好了。」潤元沒那麼多心眼,興高采烈地接受他的提議,帶著「未婚夫」孝敬的松果糖,高高興興的就出發去了。
童恩可不像她那麼好打發,若有似無地微微笑著,那莫測高深的模樣,讓征宇覺得像是被看穿什麼似的,無端覺得煩躁。
「做什麼那樣看著我?」他回避那注視,率先往他的書房而去。
「我哪樣看著你了?不就像平常一樣?」童恩佯裝不解,跟著進到他的書房。
「少來,你平常才不是這樣看人的,只有看穿什麼秘密時,才會有現在這種賊溜溜的表情。」征宇才不信他。
「意思是你有秘密嘍?」童恩揚眉,那表情,就像一只逮著老鼠的貓一樣。
「可惡!」低咒一聲,征宇知曉他沒躲過被套話成功的命運。
「倒是少見你這樣煩躁的模樣,願意談談嗎?」童恩不掩關心。
征宇懶得隱瞞了,因為對象是童恩,就算他想瞞也瞞不住,加上他也是心煩,索性把這些天來、在回程的路上,他心中所煩擾的事一股腦的全說了。
不只這樣,連同與紀漢雲的一番長到要發臭的對話,包含書雅雙親的過去,以及書雅臉上記痕的真正由來,以及最後的最後,紀漢雲對書雅未來發展所表現的憂心,他也一並說了,關於紀漢雲那羅嗦到極點的個性,還沒忘了要抱怨幾句。
「看來,你這些天並不好過?」听完一切,童恩隱隱含著笑,倒是沒有一點同情的樣子在。
「你看得出我這此丟過得很糟?」征宇懷疑地看著他,不相信好友有神到這地步。
「你心煩,臉色自然不好看,瞻子小一些的人都怕了你,更何況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書雅格格?」童恩分析給他听。「她這一驚,自然會自責,以為是哪里不經心的冒犯了你,深怕再做錯,一路上必是強顏歡笑,看得你更加心煩意亂。」
「她強顏歡笑她的,我又何必心煩意亂。」雖然他說了個十成十,但征宇偏要跟他唱反調。
「以你在意她的程度,她的強顏歡笑對你來說,就像有根刺梗在你心頭似的,對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你想做點什麼,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假裝沒看見,一路心煩意亂到家。」
童恩就像置身現場似的,听得征宇開始慶幸起,眼前的童恩是友非敵,他完全不敢想像,跟這樣的家伙為敵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不過他還是嘴硬。「不知道你胡說什麼,我哪有在意她?」
童恩神秘一笑,也不跟他辯,只是突地轉了話題,提及了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你記不記得,先前有個小郡主想邀請你出席她的生辰餐宴……」
「哪有這回事?」征宇截斷他的話,可不記得有哪個小郡主曾對他說過什麼。
「讓我們換個方式好了。」童恩心里同情那個完全沒被記住模樣的小郡主,換了個方式。「別管對象是誰、曾說過什麼,不過你總該記得,曾經有個抓著你的手不放的小女孩……」
「提那個做什麼?我說過,我不是故意的。」征宇月兌口而出,他記得這件事。
「我沒說過你是故意的,也不是要在這時指責你,我只是要提醒你,不過是有個你沒印象的女孩踫了你,可結果呢?」
「還說你不是翻舊帳!」征宇不高興他竟在這時候談起這事。「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她突然抓著我,我只是直覺順勢一甩,一下子沒掌控好力道而已,又不是故意要將她摔得像只青蛙一樣的四腳朝天。」
「是呀,人家小郡主只是一時忘情的踫你一下,你那時的反應卻像是被什麼穢物沾到一樣,直覺就將人摔了出去,這還不包含你平時給得最多的白眼招待……」
「夠了!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征宇真是受夠了這種兜圈子的談話,怎一個紀漢雲不夠,連童恩都變成這樣?
「宇啊宇,怎平日聰明的你,一遇上這事就一竅不通了?」童恩笑嘆。
那種不可救藥的說法,讓征宇老大不爽。「你到底想說什麼?把話說清楚。」
「我是很想一下敲開你那頑固的腦袋,但你不想先去救救你寶貝的書雅格格?」童恩提醒他。
他應該先強調,她才不是他的「寶貝」,然後再說明,其實他一點也不頑固,可征宇什麼也沒做,一時之間只抓住了一個字眼——
「救?」
「你好心的讓潤元去陪她,但你似乎忘了,雅格格生性內向,尤其這會兒正因你而黯然心傷,潤元找她,只會踫一鼻子灰大喊無聊,這難保她不會想起,今天城郊處正在舉辦的盛大廟會……」
「那又怎樣?」征宇確定潤元會想起來,因為這廟會還是他們告訴她的,甚至承諾過一定要帶她去。
「若她想起這事,又想起我們全忘了再提醒她,你說她會不會使性子,索性自己去了,然後秉著有福同享的精神,一並拉著讓她感到無聊的雅格格一塊兒上廟會散心?」童恩仍是微微地笑著,就像是在討論天氣一樣的自在。
想像起四年一次的盛大廟會,想到那種只能稱之為恐怖的人潮,再想到只有她們兩名弱女子,尤其當中的書雅不但內向,膽子還特別小……這越想,征宇的臉色就越難看。
「你說,我們該不該去解救雅格格?」童恩再出言刺激。「依潤元的性子,我想雅格格就算心里頭不願意,也拗不過她,只有被說服的分,然後在對容貌的恐懼感中,硬著頭皮陪潤元上街……嘖,我還以為你能再撐一會兒呢!」
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童恩搖頭失笑,趕緊跟了上去。
在彩雲的攙扶下,書雅步上乘載潤元的大馬車,心中仍是充滿了不確定。
真的嗎?她真的要同潤元出府,參與廟會,讓一路上的人對著她的丑顏指指點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