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她細聲應道,心中的不安漣漪般的擴散開了。
許是因為她早認出,這兩年來總是領人來找她麻煩的艷明,就是當年帶人包圍她的人,以至於剛剛所發生的一切,讓她不由得有了奇妙的聯想。
是她多心嗎?可剛剛所發生的事,除了多出的潤元跟童恩貝勒外,其餘的一切幾乎是九年前的翻版,有被人包圍的、無措的她,有領人前來、盛氣凌人的艷明,再來就是燦陽中、為她解圍的漂亮大哥哥。
一切的一切,真真就像是九年前所發生過的事一般,讓她無法不產生一種奇妙的聯想,把這俊美無雙的征宇貝勒聯想成九年前那位代她解圍的大哥哥,但……是他嗎?他真的是當年那和善的大哥哥嗎?
這問題,讓書雅心中彷徨,一方面,她極想再見當年那大哥哥一面;但另一方面,她怕,她好怕,因為她再也不是當年的她,她極怕再見到那當年的大哥哥,讓他看見現在這副模樣的她。
這心情,讓她矛盾害怕得直發抖。
「你怎麼了?」征宇注意到她瘦小的身子直發顫,以為她冷,順手解上的披風往她身上披。「冷嗎?這給你。」
他的接近讓書雅像是見鬼一樣,猛地拔腿就要跑,但征宇反應極快,一把就抓住了她。
眼見跑不掉,書雅連忙用沒被抓住的那只手遮住半邊的臉,說什麼,都不願讓他見到她可怕的丑顏。
「你干麼了?」征宇覺得她的反應真是莫名其妙得可以。
「你別看,我……我很丑,我不想礙了你們的眼。」書雅慌亂的阻止他。
她的反應,勾引起征宇心中一段小小回憶,但猛地他又推翻那假設,因為他剛剛在樹上時,已看過她的容貌,眼見為憑,那一塊明顯的胎記跟他記憶中的人完全不相符,證明她絕不是他記憶中的人。
不過,即使她不是他記憶中的小瓷女圭女圭,那幾乎相同的行為模式,也讓征宇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一份親切感。
「你別說傻話了。」征宇朝她的腦袋上輕敲一記,態度之自然的,彷佛就像對待一個相識多年的朋友一般,甚至,他還朝她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那笑,讓潤元看直了眼。
因為兄長的關系,打小就跟在兄長後頭打轉的她,對兄長的三位好友︰童恩、征宇及伏宙兩兄弟,她可是一點也不陌生。
事實上,經過這麼多年,這三個兄長的好友,幾乎也就像是她另外幾位兄長一樣,她這個做小妹子的,對他們幾個可說是熟得很。
然而,也就是因為熟到爛透,所以這會兒她才覺得奇怪,因為眼前這樣好親近,甚至可以說是親切的征宇,那真是她長眼楮以來,從來都沒見過的,更別提她還看見他笑了……不是應付式的假笑,也不是嘲諷人的冷笑,是真的、就像一般人一樣打從心底感到開懷的笑容,而對象,還是征宇平常最討厭的女性人類。
啊!啊!太陽是要打西邊出來了嗎?
越想,潤元就越覺得不對勁,甚至打心底發毛了起來,嚇得連忙扯住童恩的衣袖,要他趕緊出面解決這異象。
看盡一切,沒獨漏掉她的大驚小敝,一直將所有情緒完美隱藏的童恩佯裝不解。「你做什麼?」
「你剛剛沒看到嗎?」潤元哇哇大叫。
誤以為他們在嫌惡她的丑顏,書雅羞愧難當地低著頭,細聲囁嚅道︰「對……對不起,我……我這就離開。」
「誰讓你走了。」征宇抓住了她,一雙厲眼不悅地掃了潤元一記。
「就是啊,你干麼走?」自覺無辜的潤元怪叫一聲,被征宇瞪得莫名其妙,也覺得冒出這麼一個結論的書雅很莫名其妙。
童恩將一切看在眼里,自然知曉書雅的不安之源,示意要征宇跟潤元稍安勿躁,他朝書雅露出一抹安撫人心的和善笑容。
「雅格格請留步,若不歡迎我們,我們立即離開就是,怎有讓你這個主人先走的道理呢?」
簡短幾句,成功地喚回所有人的記憶,這個最偏遠的座位席次,在賞花宴結束前可都是書雅的地盤,只是剛剛那一鬧,這事不小心讓大家給遺忘了。
「不!當然不是!」對於童恩狀似幽怨的指控,羞怯畏生的書雅自是連忙否認。「我沒有、沒有不歡迎你們……」
「不是不歡迎我們嗎?」童恩截斷她細聲的解釋,直接接口。「那就太好了!」
不知是不是出於錯覺,書雅總覺得童恩那和善的表情下,隱藏了幾分的古怪,好似打了什麼主意似的,那讓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征宇扶住了她,讓她退無可退,那張好看到讓人感到炫目的俊顏朝著她,露出微微一笑。
同樣知曉童恩的把戲,潤元沒那麼含蓄,她直接撫掌大笑,忘了剛剛想拉著童恩去找人的事,愉快地代童恩道出最終的目的——
「今兒個我們就一起玩吧!」
潤元斷然作下的決定,是書雅所不能理解的情況,而就在她試著要理解這一切的時候,潤元已經命人將她座位處的食物全搬了過來,夥同童恩與征宇,一票人在她這偏遠的角落就開始吃吃喝喝了起來。
餅往的生命中,從沒有這麼熱鬧的時候,那樣歡樂的氣氛讓書雅有些措手不及,別說是試著讓自己融入他們當中……事實上,這念頭她連想都沒想過,更何況是身體力行的去做,去讓自己融入他們當中?
所以她傻呆呆地看著他們笑談對飲,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滿心困惑的思索著,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所幸,她的慌亂跟無措並沒有維持多久,天公不做美,突如其來的一場雨破壞了這回的春季賞花會,而隨著所有節目的中斷,各自散場避雨的行徑正好讓她得以月兌身。
不過也沒好到哪去,雖然她從這賞花會中月兌了身,不用再面對那讓她舉足無措的聚會場面,可是……可是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啊?
靶受到身旁那彷佛能炙人的視線,書雅越來越緊張、越來越緊張……
「你一直都這麼安靜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得書雅差點跳了起來。
俊挺的眉微微皺起,征宇不解地看她。「我很可怕嗎?」
匆匆地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注視,書雅慌亂的低下頭,細著聲回答。「沒,當然沒有。」
「那為何你一副見鬼的樣子?」征宇老實不客氣的問。
他早就發現了,這個小丫頭老是在回避他的注視……不!不只是回避注視而已,她根本就是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對所有人都一樣,尤其對他時情況最為嚴重。
「沒,我沒有。」書雅慌亂地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但稍一抬頭,又想到自己那丑到足以嚇人的臉,又急急的低下頭,不敢迎向他的目光。
「如果沒有,你何必老低著頭躲我?」征宇不滿她這種見鬼似的態度。
真是奇怪了,他知道自己的長相,雖然不喜歡它引起的反應,但一般說來,人們……尤其是女人們!他們總喜歡盯著他這張父母生成的相貌來看,看得他心煩生厭,看得他隱隱憎恨起那些痴迷愛戀的注目,慢慢的,開始以討厭女人聞名。
就是因為太容易招惹人們的注目,現下她這種問閃躲躲、說什麼都不肯正視他的態度,反倒讓他覺得奇怪。
「我……我不是躲你……」見他不悅,書雅遲疑地開口。
「是嗎?」對著她腦門上那一頂歪歪斜斜、就快掉落的旗帽,征宇一點也不信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