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哪句?」他們說了不少。
「有關我會誘惑你的那幾句。」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噢……嗯……」她點了幾下頭,不確定是打瞌睡還是想起來了。
「我不想打破承諾,不過你還記得我並沒有說用什麼方法誘惑你嗎?」他正在詮釋「趁人之危」的另一種使用方式。
「嗯……」又點了下頭,翁元讓不知道听進去了沒。
山無陵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榻上,順了順還是濕漉漉的頭發,呢喃,「很好,我只是想確定你還記得。」
他取了布巾,體貼的為她擦拭發絲,露出邪氣卻優雅的笑容。
沒有夢境的騷擾,翁元讓睡得很沉。
她一覺醒來,竟然也天亮了。
趴睡的她微微掀開眼皮,研究曙光照亮的陌生房間,轉得老慢的腦子好半天才想起這兒是自己的房間,只是換了擺設……她蹭了蹭臉頰下不怎麼舒服但很溫暖的枕頭。
唉,在山家睡了幾天高級的軟枕,現在回家果然有點不習慣。討厭,她果然也喜歡過好日子,真是貴族血液里流淌的本性,改不掉了。
找不到一個剛好窩臉的位置,她的小手胡亂拍了拍枕頭,沒想到不是平常的觸感,反而光滑有彈性,還發出清脆的聲響。
察覺那是人的手臂,她倏地張開眼,看見了那個睡在身旁的男人。
山無陵。
他將成對的軟枕堆棧起來枕在腦袋底下,光果的臂膀則大方的出借給她使用,她全身裹著棉被,而他只有下半身勉強被一角被子遮住,其余露出來的地方……全果。
是的,連中衣也沒有。
翁元讓拉開棉被,發現自己的嬌軀亦然。
她也不相信自己能如此冷靜,但確實是。
悄悄拉起被子,仔細的為他蓋上,以防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然後她下了塌,來到干淨全新的鏡子前,審視自己有何變化,然而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她不是很懂男女之間的事,只是從小被告誡不能和男人單獨相處,尤其是不能果裎相見。
他們都睡了一晚了,這應該算是最糟糕的事吧!
思索片刻後,翁元讓心想,反正沒人看到,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何明顯不同,干脆裝作沒這回事好了。
她迅速換上掛在一旁的羽毛袍裳,舍棄那珠珠串串會壓垮人的首飾,偷瞄了還睡著的山無陵一眼,閃閃躲躲的走出房間,慶幸老曹並沒有守在門口,否則將來想賴也賴不掉。
直到走遠了一段距離,她才放慢腳步,同時想起自己忘了把頭發盤起來,要是被家人看到了,一下會說她不守規矩,偏偏不想回房間,說不準山無陵已經醒了,現在要面對他,有些尷尬。
「該怎麼辦呢?」沉吟之間,她停下腳步,陷入猶豫。
驀地,一陣整齊的女人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她連忙想要避開,卻被喚住。
「讓兒堂姐。」
躲不掉了。翁元讓暗忖,抬起頭,露出無害的笑靨。
「敬堂姐,慕堂妹,謙妹妹,日安。」
她們三個一臉嬌氣,直睨著她。
「嘖嘖,堂姐,你怎麼能披頭散發的走出房間?」翁元慕專挑她的缺點。
「要是被爺爺、我娘和伯母看見了,一定會罵你成何體統。」翁元敬更進一步的說。
翁元讓仔細撩起遮住臉頰的發絲,亡羊補牢,「我一時內急,趕著出來,所以沒梳好頭發,現在要回去了。」
「這個方向和茅房不同呀!而且房里不是有夜壺嗎?」翁元謙嗤道。
「讓兒堂姐用不慣,她就是喜歡走來走去。」翁元慕說得好像很不能理解,繼續找碴。
她確實不習慣夜壺,更從來不會在夜晚醒過來上茅房。
第4章(2)
「難道‘山家的’連個夜壺也給不起?」翁元敬咬著夜壺的事情不放,瞧著衣著奢侈華麗,略顯倦意卻美得不可方物的翁元讓,覺得很不順眼。
以前翁元讓就令她感到不爽,因為爺爺總是比較疼她,因為將來翁家說什麼都會由她繼承。
憑什麼!她也是翁家的孩子,年紀又比翁元讓稍長,就因為翁元讓的父親是長子,而自己的父親是次子,繼承順位就被迫向後延?其它七大家的貴族大部分都是將所有同輩的子孫依年紀排列繼承順序,沒有嫡出庶出,更不看父母的長幼之分,偏偏他們翁氏就是不是。
多年來一直听著娘親重復這件事有多不公平,毫無優點的翁元讓根本沒資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自己才是繼承翁氏的最佳人選,久而久之,她也這麼認為,對翁元讓更是厭惡。
好不容易爺爺要翁元讓去跟「山家的」求親,娘親說這下翁元讓能繼承的機會變小了,因為門第觀念極重的爺爺不會讓嫁給一個屠夫的孫女繼承翁氏,所以她的機會來了。然而昨天看見翁元讓一身質料上好的衣著,一副找到新靠山,絲毫不在意翁氏雲雲的模樣,一股無名火冒了出來。
是,她是嫉妒翁元讓,誰教她總是那樣別無所求,又佔盡所有的好處,實在是令人厭惡,不是嗎?
「讓兒姐姐,你知道嗎?你穿這件衣服真是一點也不適合。」從小就慣于依附強者的翁元謙自然不會幫同父母的姐姐,反而是向著堂姐妹。
「就是說嘛!這種衣服,要我敬兒姐姐穿起來才好看。」翁元慕立刻附和。
任由兩個妹妹恭維、拍馬屁,翁元敬驕傲的挺起胸脯,用「你知道該怎麼做」的眼神輕蔑的瞅著翁元讓。
面對敵眾我寡的情形,翁元讓又是個懶得吵架的人,遲疑了下,便動手月兌衣服。
橫豎山無陵都說要送給她了,她可以自己作決定吧!
還沒解開束帶,她的腰間陡然一緊,溫熱的氣息貼近,隨即听見悅耳的男性嗓音從頭上響起。
「是誰在跟我的未婚妻討衣服?」山無陵攬著她,一手順了順柔潤的發絲,狀甚親密,琥珀色的眼珠子在對上其它人時卻很冷。
幾個姑娘一悚,被他的視線瞪得頸背寒毛豎起,畢竟她們都是養在深閨,被嚴格限制的姑娘,家里又陰盛陽衰,根本沒機會呈他這般高大陽剛的男人,也是頭一次體會陌生男子的威脅性。
「無陵……」心口一酸,這是翁元讓第一次如此開心見到他。
即使不喜歡吵架,不代表她不會對這帶有惡意的挑毛病免疫。她是人,自然也不喜歡別人怒目相向,尤其還是自家人,也會對自己是否做了惹人厭的事起疑,感到委屈難過。
「她們為難你?」听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山無陵認定為求救,捏了捏她軟綿綿的腮幫子,凌厲的目光射向三個姑娘。
一向面對他的刁難都不曾表現懦弱的小女人竟然眼眶微紅,他不禁心頭緊擰。
「不,她們只是想看看這件衣裳。」知道他會為自己出頭,已經夠令翁元讓感到窩心,所有的委屈化為烏有,搖搖頭,打算息事寧人。
「真的?」山無陵挑起眉頭。
他遠遠的就瞧見她們盛氣凌人的在為難她,偏偏這個無欲無求、極盡所能不起眼的小女人就是不會為自己說話。
翁元讓下意識的抓住他的手臂,「真的沒事,我想回房梳理頭發了。」
無聲透露依賴的舉動,膨脹了他的男性自尊,冷硬如鋼鐵的心有什麼熱熱的感覺正在竄動,一時片刻僅能專注的凝視她,也就懶得追究了。
他按住她的背窩,轉身朝房間走去,突然頓住,半回首,垂眸,舉起一綹青絲到嘴邊,輕吻了下,然後俯,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對了,我有沒有說過你這副模樣讓我心癢難耐?讓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