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還好啦,那只是運氣好,運氣好而已。』鄭明偉見腆一笑。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我看等會兒再聊好了,不然這一說下去真是沒完沒了了。』不耐久候,邰嘉薇微笑道別。『BYE.BYE,一會兒見。』
『喔!』羅一家愣頭愣腦地應了一聲。
沒再有機會讓她多說什麼,這時訓練良好的鄭明偉接獲心愛女友的指示,油門一踩,紅色的敞篷跑車咻一下地絕塵而去。
徒留下羅一家拎著一包粽子與夕陽相對,久久無法言語。
夕陽余暉下不只羅一家一人,在她身邊的湯以白陪著她,同樣沐浴在燦爛金光當中……『那個男的,就是你說過的『那個』哥兒們?』好半天後,他開口,語氣中有幾分嘲弄意味,尤其是在他特別加重某些句子的語氣後。
『對啦對啦,就是那個男的,全怪我當時年紀小,年少無知又有眼無珠啦,才會覺得他不錯、偷偷地喜歡他。』她回嘴,抱著那一句充滿母愛的肉粽,整個人只覺得沮喪得不得了?
『干麼這樣要死不活的?』他看不慣她這沒精神的樣子,覺得不爽。『因為看見舊愛人跟你表妹成了戀人,所以吃味?』
『我看你才吃味,語氣那麼酸干麼?』羅一家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都說了,喜歡他是以前的事,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現在明偉他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我才懶得管他的事。』
『既然這樣,你干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再問,語氣比剛剛好一點了。
『因為……因為……』她考慮了很久,最後,她鼓起勇氣地問︰『喂,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喂什麼喂!你當你在叫狗啊?干麼對已經沒感覺的舊情人可以叫得那麼親熱,叫我就叫喂?』他口氣不善。因為突然想到,認識她這麼久,她好像從來沒叫過一次他的名字。
『我哪有很親熱地叫他?他的名字就是叫明偉啊!你總不能讓我幫他改名字吧?至于綽號,你以為我有那個美國時間幫他取啊?』她不明白他突然發什麼瘋。
『可是你就沒叫過我的名字。就只會喂喂喂的叫我。』他不滿意的是這個。她從善如流地要改口;但嘴巴張開,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平常她說話的對象就是他,她似乎只要開口就好,從來也沒加過什麼稱呼來區分說話的對象,最多就是叫聲『喂』,然後他就會回應她的問題,以至于她認識他那麼久了,卻至今連一次也沒叫過他的名字。
這讓事情變得怪異,一時之間,突然要她喊他的名,她真的叫不太出口。
『干麼?啞了啊?』他看她這樣,就覺得火大。『我的名字那麼怪嗎?怪到你叫不出來?』
因為有求于人,羅一家硬著頭皮,眼一閉,牙一咬,她豁出去地喊出他的名。『以……以白!』
『干麼?我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了,用得著喊得那麼咬牙切齒嗎?』他不滿意。
她改進,想像正常一點的語氣。『以……以白。』
『大聲一點,你在叫給蚊子听啊?』他還是不滿意。
『以……以白。』她當做戲,用著想像中的溫柔語氣喊他。
『再一次,我不叫『以以白』。』他還是有意見。
『以……白……』她有點小不爽,用惡心的語氣把每個尾音拉得長長地叫他。
『這次還可以。』他一臉勉強地點點頭。
『以白……以白……以白……』她故意地,在他點頭後,叫魂一樣地直叫著他的名。
『嗯,可以了,以後你就叫我的名吧,讓我再听一次你叫狗一樣地喊我喂,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做肉包才怪。』他威脅。
『好啦好啦,叫你的名字就叫你的名字,有什麼大不了的,那……等會兒的飯局我就不去了喔?』她導回正題,已然不怕他的威脅。
『不行!』他一口回絕,乾淨又俐落。
『為什麼?』她怪叫出聲,不敢相信他竟然說不行。
『因為他們來看的是你,而吃飯的名義也是因你而起,你不去,我干麼請他們吃飯?』他沒好氣,不懂她在想什麼。
『但是……但是後來這個飯局是你自己約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他知道,這個『而且』的後面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而且你們約的那個什麼爾的餐听一定是超貴的那種,不然我表妹不會興奮成那樣,用想的也知道,能讓她滿意到贊不絕口的餐廳,我哪請得起啊?』她一臉的沮喪。『別忘了,我已經半年多沒有收入了,我看啊,說不定把我賣了都付不起這一餐的錢。』
『我說了我會請客,你擔心什麼?』他揉亂她的頭發,要她別為錢的事擔心。
『這不是擔不擔心的問題,而是沒道理讓你出錢嘛!你想,我平常已經是吃你的、用你的了,現在還讓你請這一頓,我才沒那麼厚臉皮。』她一副要講道理的樣子。
『既然你平常都已經是吃我的、用我的了,那還用得著在乎多請的這一頓嗎?』他陪她講道理,屬于他的道理。『還有,你那個表妹那麼愛跟你炫耀,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炫耀回去,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我有什麼好跟她炫耀的?』她更加地沮喪了。
『你有我啊,我可以幫你!』他得意地說道。
『你能幫我什麼啊?』她已完全陷入沮喪的深淵。『幫我跟她比身材還是比長相?』
他氣結,因為她的遲鈍。
『沒指望了,我的人生跟嘉薇比起來,是完全地沒指望了,看,要比長相,我沒她漂亮。比身材,人家是魔鬼的身材,而我的呢?就是你說的,肉包!我的身材會讓人聯想到肉包。』她哭喪著臉,但悲劇還沒完。
她苦瓜臉地繼續列舉道︰『就算不比外在條件,比工作的話,人家是堂堂的銀行行員,職業好听、收入固定,不像我,美其名是自由業的文字工作者,但實際上是個江郎才盡,半年沒有收入,怎麼寫也擠不出個鬼的超級窮人。還有,嘉薇她現在還有鄭明偉這個男朋友,一個口袋麥克麥克的男朋友,若她最後真的跟鄭明偉結婚,這張鍍金的長期飯票就夠她向我炫耀一輩子了。』
經過這麼一比較,她真覺得她的人生是一敗涂地,開始想建議那些親戚長輩,以後就別再拿她跟表妹比較了,因為她根本就沒東西好跟人家比,從頭就注定是輸,又何必浪費力氣來比較她們兩姊妹?
就在羅一家自怨自艾的時候,猛的一下,她的臉頰傳來一陣巨痛,不用想──她的臉被人捏住了。
『我警告你,再讓我看到你那苦瓜臉,小心我拿你做苦瓜肉包!』湯以白毫不留情地揪住她肉乎乎的臉頸,懶得再跟她多說什麼,直接用最可怕的表情警告她。『好痛喔,你放手啦!』她慘叫,已經很久沒被他這麼用力地掐住臉了,在適應他近來的輕捏後,她幾乎要忘了這種痛感。
『要我放手可以,前提是你得收起這些無聊的自憐。』他冷哼。
『我能不自憐嗎?你自己也看見了,我跟嘉薇根本就沒得比嘛。不要否認,我看見你剛剛對她笑的樣子了,哼!還不是跟鄭明偉一樣,一下就讓她的美貌給迷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樣你有什麼立場要求我不要自憐啊?』真難為了她,臉頰被人這樣揪住,竟然還能說出這麼長一串的話,這些日子的訓練果然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