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他沒打算放過她。
『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他開口,全然一副風雨欲來的語氣。
『呃……你等我啊?有什麼事情嗎?』她口頭上說著,在那小心翼翼的表情之下,她的心正在默默流淚。
嗚嗚……就差一步了,他干麼說話呢?真的就只差那一步,她就能成功地躲回屋里當做沒遇上他,他干麼這麼不合作啊?
『有事?你問我?』輕柔的語氣在此一頓,就此放棄所有的隱忍,他放縱自己,直接破口大罵︰『你是聾了啊?』
耶!?他的態度跟問題讓羅一家明顯地一呆,弄不懂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她,這讓她不由得開始慢慢回想,從剛剛到現在,她有遺漏他任何的問題嗎?
『還裝死?!』看她反應不過來的表情,湯以白一肚子的火氣燒得更旺盛。『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幾點了你說!』
看著他就差沒噴火的可怕表情,羅一家無辜的表情只能用『可憐兮兮』來形容,但這不表示她可以不用回答問題。
就看她遲疑再遲疑,直到她想到一個最保險的答案,這才小心謹慎地開口說道『呃……因為我沒有戴表的習慣,我想,你讓我先進屋里去,除了可以省去我們在這里曬太陽的時間,我還能告訴你正確的時間……』
這回她學聰明了,不等他反應,直接落跑。只是她這人不幸慣了,這回也不例外,從頭到尾,他就一副沒打算放過她的樣子,在她可以說是飛奔地沖回家門,然後緊接著掏鑰匙、開門、進屋的整個過程中,他就像個怨恨難申的背後靈一樣,一路緊貼在她背後地跟著她。
而且不僅僅是跟著她而已,另外,他還持續用著殺人一樣的可怕視線在凌遲她……關于後頭這一點,實際上她並沒有回頭確認,但就算沒回頭,她也感覺得到那一陣來自他的可怕怒氣。
天啊!地啊!有沒有哪個人或神靈來告訴她,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還是說她真做錯了什麼,所以活該要接受這個承受他怒氣的處罰?
『那里有時鐘。』她隨意一指,特意回避著他的視線,然後低著頭快步走向廚房,以為可以拖延一死。
可是她又錯了!
他連停步都沒有,直直地就跟著她到廚房,而且那讓人害怕的可怕眼神沒有一絲一毫松軟的跡象,由頭至尾就是黏在她的身上,像是跟她之間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讓膽小如鼠的她就算不直接正眼對視,僅憑感覺都開始感到害怕。
時間隨著她放物品的動作一分一秒流逝,等到她放好所有東西之後,再也沒辦法拖延了。以一種受死的心情,沒得選擇的羅一家只能面對他了。
『呃……你有事嗎?』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想到這一句開場白。
湯以白更加生氣了,因為她的問句。不敢相信,都到這時候了,她竟然遲鈍到還不曉得她做了什麼?
在他更形凶惡的瞪視下,她不自主地瑟縮了下,直線條的腦袋瓜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犯到他了。
『呃……已經一點半了,看樣子……我猜你還沒吃飯吧?火氣才會這麼大。不然這樣好了,我的便當讓給你吃,你說好不好?就當是我對你的報答,謝謝你昨天伸出援手,帶我看醫生,照顧我一夜,早上還好心地煮東西給我吃……總之,千萬的感謝,謝謝你了。』她好聲好氣地說道,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她這一番話無疑是火上加油。
便當?她該死的竟然還敢叫他吃便當?!在他難得好心地為她準備了一桌子的菜,接著還等了她四十五分鐘,而且是在大太陽下空等?!
湯以白還是直直地瞪著她,可這時不只是凶惡了,他的臉幾乎要黑掉一半,看得羅一家更覺膽戰心驚。
『你……你為什麼這樣看人?你好像更生氣了……為什麼?』她顯得無措,想了想,以為他不信她的話,連忙保證道︰『是真的啦,我的便當給你吃,我不是說客套話,反正早上你煮的稀飯我還沒消化完,其實還不太餓,所以你不要客氣,就拿去吃……』
『誰要吃你的餿便當!』已經快讓她的遲鈍給氣死的他狂吼道,直接截斷她的廢話。
在他的吼聲中,她明顯地縮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想改善這奇怪的僵局,就看她連忙打開她的大便當,獻寶似地說道︰『哪……哪有?看,它……它沒餿啊︰』
原本只是說說氣話,但在她打開便當盒的同時,湯以白那超靈敏的嗅覺便聞到了不尋常的異味。
『還說沒有,它明明就餿掉了︰』他怒道。
『哪有?這是我才買不久的,怎麼可能餿掉,你別亂講話。』聞著排骨香味,她想把話說得有氣勢一點,但無奈,她的膽子就是那麼一點點大,最後說出來的效果形同不滿的嘀咕聲。
『我亂講話?你說我亂講話?』克制已久的怒意漸漸滿溢出,他質間著,聲音一聲大過一聲。
『好啦好啦,你沒亂講,是我亂講話,是我的錯,我的不對,這個便當就是餿掉了,那我自己吃總可以吧?』她息事寧人地賠不是。
『你敢吃?!』他的手蠢蠢欲動,不知道還剩下多少的抑制力可以讓他忍住……已經不單單是想捏她的臉這麼簡單的事,事實上,要不是還有幾分理智在,他真會出手掐死她了事?
听他那飽含威脅的語氣,幾乎要縮成一個肉團的羅一家只感到一頭霧水,完全弄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便當,她有什麼理由不敢吃它?
包何況,這里頭的菜色可是她特地挑的,全是她最喜歡吃的菜耶!
『呃……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這個便當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我不敢吃它?』她不懂,所以就算怕,還是不得不問一下。
『你忘記了?你該死的真的忘了,對不對?』他火大,一口惡氣直接噴向她。
『呃……』她停頓了至少有三秒,在知道她必須說點什麼的大前提下,就算知道會被罵,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了。『我忘了什麼嗎?』
『忘了什麼?你問我︰『你忘了什麼』?』發揮物極必反的原理,他笑了,像是剛剛抓狂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一樣。
『對啊,嘿嘿,我確實是不知道我忘了什麼。』捧著那個無辜的大便當,她只能陪著乾笑,根本就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
事情發生得極突然,在羅一家心中警鈴響起、能反應過來之前,他突地展開了攻擊行動,而且還極其神準地直接命中目標,單手一把就揪住了她的頰邊肉,然後老實不客氣地以這種姿勢拖著她往外走──『既然你忘了,就讓我幫你恢復記憶!』
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情況下,羅一家被他揣著臉,一路揣回他家中。
『這什麼?』大步來到餐桌前,湯以白指著桌上的四菜一湯,口氣凶惡地問。
含怨的淚往月復中流,不敢喊痛的羅一家就算覺得這問題很蠢,也只得乖乖地忍痛回答他︰『飯跟菜啊!』
『很好。』他陰惻惻地一笑。『如果你沒聾的話,早上你回去前我是怎麼說的?』
早上?!她一臉茫然。事實上她滿腦子直在拚命地喊痛,要是開口,也是先叫他放手再說,可惜她不敢,因為孬慣了,實在沒辦法一下子轉性,對著一個凶神惡煞說出太刺激的話?
『看來你要不是真的全忘光,就是真聾了。』他停了一聲,很是惡意地不肯松手,接著端起一張邪笑中的壞人臉,然後繼續揣著她的臉說道︰『你真夠膽,在我說了要你中午過來吃飯後,竟然敢放我鴿子?我記得上一個違抗我意思的人,他墳上的野草已經長得比你還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