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覺得養傷的這幾日,他給她的感覺相當怪異,不論是他看她的樣子、說話的樣子、還是踫觸她的樣子,較之于往常,那份熟悉親昵感中又多了一份什麼,一種她說不出所以然、但會覺得心慌意亂的感覺。
為了遏止那份陌生的怪異感,她堅持跟他保持一點距離,直到她弄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之後再說。
「讓我再睡一下。」不理會她的抗議,仗著天生的體型上優勢與後天傷患與否的機運,他避開她受傷的部位,整個人撲在她的身上,將她牢牢地壓制于身下,帶著睡意的稚氣臉龐就貼著她、一同枕著她腦袋下的枕頭,繼續呼呼大睡。
「鳳豬!你很重耶!」她抗議。
聞言,他眼楮也不張地逕自朝旁邊挪了下,半邊趴著床、半邊趴著她,然後將重心放在自己的這一邊,至于另一半身,雖不至于給她太大的壓力,但仍可以繼續牢牢地將她鎖在身下。
「喂!喂喂!」行動被限制住的君海棠氣結,提高聲量地喊他。
他動也不動的,一點反應也沒。
「喂——」拉長了音,她就不信叫不醒他。
回應她的叫喊的,只有安撫小狽一般的一句——
「別吵。」他咕噥了聲。
她火大,運足了氣,更用力地喊︰「喂——」
「你好吵。」他的眼楮連睜也不睜一下,一邊說著,他一邊緩緩地移動身子。
在君海棠省悟出他要做什麼之前,他一張越放越大的臉已貼近了她,然後嘴對嘴地封住她發出噪音的檀香小口。
他、他、他……他在做什麼?!
君海棠完全驚呆了,這是她有生以來所受到的最大一次驚嚇,嚇得她完全無法反應,只能由得他恣意妄為。
「嗯,乖乖的,不要吵我睡覺。」滿意于她的瞠目結舌,再次得到安靜的他朝她的小嘴輕咬一口後,閉著眼交代著,然後又繼續睡。
他溫熱的鼻息就貼在她的頰畔,君海棠僵如化石般、動也不敢動地呆直在原地,一點也弄不明白,剛剛是發生什麼事了?
就在她感到懷疑的時候,本就貼在她身邊的他又蠕動了下,不只整個身體更加地貼近她,他的一張臉根本就是貼在她的臉上!此時,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緊貼著她頰邊的他那愛笑的口、高挺的鼻……天啊!懊怎麼說呢?那種感覺?
從沒有過這樣的事;與他結識至今,兩人感情一向就不錯,雖然總是又打又鬧的,但那也只是他們感情好的一種表現方式。而因為感情好,兩人在肢體上也不可避免的較旁人來得親近些,但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般,「親近」到這樣的地步,弄得她手足無措,一顆心沒來由地亂了起來。
當然,這不光是因為他整個人貼黏到她身上的關系,而是感覺,一種陌生的、極度親密的、宛若一體的怪異感……這或者是她多心,但她就是覺得怪異。
對君海棠而言,此刻的感覺全然不同于平日的瞎纏嬉鬧,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她的心底蔓延開了,像是什麼被改變了般,引起一種她說不出個所以然的騷動,只覺得又慌又亂的,整個人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從來沒這樣過,也從沒想過,他竟能引發她有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覺得……
暖昧!
沒錯!就是暖昧,而且是暖昧到了極點!
現在的他就是給她這種詭異的感覺,她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生命中最最熟悉的一個人,會帶給她這樣奇怪的感覺?
他可是鳳秋官,是她打小認識的、一塊兒打鬧到大的朋友,兩人之間熟稔的程度,可以說比真正的親人還要親,怎麼突然之間,一個這麼樣熟到爛透的朋友會帶給她這種怪異的感覺,弄得她心慌意亂,整個人不知所措了起來?
難不成……是因為他剛剛吃她的嘴的緣故嗎?
想了半天,她只能把原因歸咎于他適才所做出的、超異常的舉動。
小心再小心地,她試圖扳開他,離他遠一些,好用距離來冷靜一下自己的思緒,順便研究一下,為什麼他剛剛會那麼不衛生地用嘴封住她的嘴?而,她為什麼會因為這個不衛生的舉動,整個人的感覺就不對了?
已經很用心了,但她努力了半天,最終也只能勉強將頭挪開了一些——實在沒辦法,因為他纏得死緊,而她又怕吵到他,讓他對她做出更怪異的舉動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加上她有傷在身,能使出的力道本來就有限,現下能挪出一點距離讓她側過頭看他已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奇怪,還是一樣啊!一樣的眼,一樣的鼻,一樣的嘴,就連那一對耳朵也分毫未差地待在原地,怎麼看,就是那個愛笑愛鬧的他,但是……就是不一樣啊!為什麼明明是這樣熟悉的女圭女圭臉,給人的就是感覺不一樣了呢?
好吧,或者是有點不一樣的,好比說平常的時候,言談時他眉宇間常不經意地流露出一份讓人信服的朗朗自信;也好比說在舉手投足時,率性灑月兌的他所表示出的那種越來越明顯的、吸引人注意的暢意瀟灑……不過,這些又不是現在才冒出來的,只是越來越明顯而已,基本上,他還是原本的他呀!那,到底是哪里不一樣呢?
研究了半天,越來越不明白的君海棠覺得困惑極了。
視線最後停留在他那愛笑的薄唇上,可能是因為在于意識中,她已認為那是問題的根源。
會不會……她吃回去的話,那些奇怪的感覺就會不見了?
無計可施的她大膽假設著,而想法的來源,除了源自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古訓上,大半還是依據「挨了罵,罵回去心里就舒坦」的生活經驗來判斷。
可是這樣會不會很不衛生啊?
她有些猶豫,不太確定是不是真該「回吃」回去,畢竟嘴對著嘴,想起來就覺得不對勁。
不過其實也沒差嘛,以前又不是沒吃過他的口水;打小時候起,他們兩個有福同享,有好吃的定是一塊兒吃,尤其他老愛搶她手上的東西吃,玩著玩著,大半的結果便是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她手上的東西。這說起來,彼此的口水都不知道吃了幾缸了,所以……只是嘴巴踫著嘴巴,這應該也沒差多少吧?
不讓自己再多想下去,君海棠就當說服了自己,眼兒一閉,她湊上唇,朝他線條優美的薄唇上輕輕、輕輕地輕吻了下。
咦?有什麼不同的嗎?一吻之後,君海棠連忙退了開,確定他還在睡之後,她細量起自己的感覺。
心,跳得很快,但說起來……也沒什麼的嘛!
她一臉的困擾,完全不懂,為什麼他吃她的嘴會讓她變得怪異,而她吃他的嘴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不信邪,她再次傾身,將自己的唇瓣貼上他的,但這一次,她還來不及退回,後腦勺已讓人固定住,而「偷香」的小嘴也已讓人戲噱地輕咬住。
對上那雙清亮不見睡意的眼,君海棠一連數日不見血色的嬌顏脹得通紅。
糗了,人贓俱獲!
第六章
好整以暇地松開她的小嘴,鳳秋官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君君,你做什麼啊?」忍住,千萬別笑出來!他暗暗告誡自己。
「……」君海棠無言,尷尬得直想找個地洞鑽。
「你有這種特殊嗜好啊?」維持同樣的無辜,他問。
「什麼特殊嗜好,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呃……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剛剛也是這樣吃我的嘴,我只是反吃回去而已。」想了半天,總算讓她擠出一番不成理的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