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娘要我來,是想讓我問問你,上次她向你提起的,關于相親的事情……」
「相親?」
「是啊,就是相親的事,雖然她先前問過你一次、而你已表示不願意,但她想讓我再來問問,看你有沒有改變心意,因為這一回她看上劉大人家的千金,很是喜歡,所以想讓你迎娶回來當咱們趙家的媳婦兒。」趙欣欣盡責地說明她的任務。
「我不是說過了,娘喜歡的,又不代表我喜歡。」趙仁杰打心底排斥相親的主意。「再說,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相?」
不用照鏡子,趙仁杰也知道自己臉上的烏青還沒褪去,一想到造成這些瘀傷的人……該死!他一定要抓到那兩個人,好出這一口怨氣。
「娘說了,會等你臉上的傷好了再安排時間,只是想先問一下你的意思而已。還有,娘說若你不喜歡劉大人家的千金,要我問問,你所喜歡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兒,這樣她以後好拿主意。」趙欣欣說著另一項交代,打心底佩服起母親的未雨綢繆。
「……」趙仁杰被問倒了,他壓根兒沒想過這問題,而就在他怔忡細思之際,腦海中沒來由地閃過一個人的身影——稍嫌單薄的身材,俊美異常的精致五官,即便是說著最氣人的話,也帶著一股惑人魅力的……
「哥?哥?」想什麼這麼出神?趙欣欣覺得奇怪。
「什麼事?」狼狽地收回心神,趙仁杰粉飾太平地問,心中很是害怕,他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人」?
「那個……關于娘說的……」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身負重任的趙欣欣也沒心情多問。
「讓她安排時間,說我會準時到。」他一口允諾。
「什麼?」他答應得這麼快,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相親。」他提醒她。
「相親?你是說……你答應要相親了?」她猜測。
「你來,不就是要跟我說這個嗎?」
「你是答應了?!」她讓他模稜兩可的樣子給搞糊涂了。
「沒錯,跟娘說,一切全听她的安排,到時記得把時間告訴我一聲就是了,我還有事,先去忙了。」趙仁杰交代完便徑自離開。
「喔,好。」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有點反應不過來的她訥訥地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事好像透露著古怪?不過算了,反正她負責傳話就是了,哪管這應允的話是不是答應得太過爽快,還是快跟娘說去吧。
相親被安排在半個月後,其間趙仁杰後悔不下一百次,但應允的話早說出口,而所有的事也在他答應之後便向女方說定,讓他事後想反悔都不行。
「杰兒,笑,你的笑容呢?等一下玉婷就要來,你這個樣子活像人欠了你幾百兩似的,會給人壞印象。」趙夫人無奈地看著兒子。
那樣最好!心中嘀咕,但趙仁杰可沒膽這樣對母親說。
「娘,這事真的不能緩個幾天嗎?這陣子我真的很忙。」趙仁杰已經盡量忍住,但臉上的表情不合作,還是流露出幾分不耐。
「是啊,你最近在忙什麼?怎麼這陣子老看不見你人?」趙夫人納悶。
他話到了嘴邊,但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
要他怎麼說?這半個月以來,他的身邊發生不少事,都是些不危及生命,但總氣得他七竅生煙的倒楣事。
說來氣人,這些日子以來,他不是錢包不見,讓人誤會他吃白食;就是吃的、喝的全變了味,讓他一會兒辣得半死、一會兒酸得要命,要不就是又甜又咸的,讓他食不下咽。
而問題不光發生在吃的方面而已,連穿的也出問題。
有時他在路上,見路人對他指指點點的,不用懷疑,定是他的衣服出了問題;不是這兒破了,便是那兒裂了,搞得他發現時尷尬不已。更糟的是,事情還不只如此,有時他走著走著,沒來由就像讓鬼給推了一把似地,總會莫名其妙地絆了一跤,把自己摔了個狗吃屎,徒惹路人的笑話。
而除了在外頭丟臉,就連他睡覺時也不得安寧,常常夜半三更的,不知從哪兒冒出奇怪的聲音把他從睡夢中驚醒,一夜數次,弄得他連覺也沒得睡,精神差得要命。
食衣住行睡,樣樣出了問題,對于這些層出不窮的、近乎惡作劇般的意外,他再遲鈍也知道不對勁,而首要懷疑的,自是那兩個半個月前膽敢出手傷他的渾人。
但氣人的是,雖然也能肯定,那兩個始作俑者定在城內,而且就在他附近打轉,可就算他已請中幽府尹派出更多人手在城中搜查;身邊也安置不少武藝不俗的護衛,但就是抓不到這兩個造成他出糗不斷的元凶,讓意外不斷的他更加氣得半死……
「杰兒?」趙夫人喚回兒子的注意力,覺得奇怪。「你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出神?」
「沒什麼,娘請放心。」趙仁杰一語帶過。為了不讓母親對他失望,以為他連這麼一點小事也處理不來,他已打定主意,說什麼也不讓他娘知道他這陣子所遇上的事。
「沒什麼那就好。」趙夫人不放心,叮嚀道︰「等會兒你可別這樣,要專心點,娘好不容易才安排好這次兩家一塊兒出游的事,等玉婷跟他們劉家人來了,咱們大伙兒游湖時,你可別再這樣,三魂去了七魄,沒禮貌。」
「是!孩兒知道了。」
事實證明,相親並不如趙仁杰原先想像的那麼樣枯燥無趣,劉府千金的溫柔婉約、知書達禮,讓這趟游湖之行變得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了。
很快地落下一枚黑子,看著眼前柔美的對手執棋凝思的秀雅面容,趙仁杰微笑著,開始覺得娶妻求淑女,若不多想,娶回眼前的溫婉佳人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就在趙仁杰考慮,是不是該如母親所言,接受這門親事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嘈雜聲擾亂一室的寧靜。
「相公……相公……」
原本與劉夫人在一旁觀看女兒作畫的趙夫人覺得怪異,連忙喚了一名侍女出去看看船艙外頭的情形。
「夫人,外頭有一艘畫舫,就停在咱們的附近,上頭有很多看起來不正經的女子朝我們這邊招手,嘴里還不干不淨地喊著。」
「杰兒?」听完侍女的回報,趙夫人求助于現場唯一的男人。
「娘,沒事,我出去看看。」安撫一室的女眷,同樣覺得奇怪的趙仁杰決定出去看看,看這些煙花女子究竟能放肆到什麼樣的地步,光天化日之下拉生意,腦筋還動到私家船舫上?
殊不知,他的出現讓丈外畫舫上的女子激動了起來。
「相公!是相公出來了!」
「相公,是我啊,我是詩詩,你還記得嗎?」
「我是燕燕……」
「我是芳芳……」
一堆人紛紛自報名姓,什麼金蓮、瑤兒、小菊的,十來個人爭著發言,听得趙仁杰頭昏眼花。
「住口!你們是誰關我什麼事?我又不認識你們。」覺得莫名其妙的趙仁杰大喝一聲,制止一長串無意義的提醒跟問候。
「相公真是無情,怎麼說不認識我們呢?」
「是啊!相公你以前說最愛芳芳的,怎麼全忘了呢?」
「不對,相公真正喜歡的是我。」
「你騙人,才不是這樣的,相公每次跟人家溫存完,說最愛的人是我。」
為了他最愛誰的問題,十來個女人又吵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場面說有多壯觀就有多壯觀,听得趙仁杰的嘴角開始隱隱抽搐了起來。
「杰兒,這是怎麼回事?」在里頭听到這些對話,看著臉色變得難看的劉家母女,趙夫人的臉都快綠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是流連溫柔之鄉、性好漁色之徒,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被揭穿,大大丟了趙家的臉,這讓她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