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情,她不懂,也沒機會來得及弄懂,因為不知哪個饒舌的侍女,將那一日的事告訴了她的兄長,而後,她便讓哥哥給帶來這兒,說是要代她討回公道。
她原是不肯,因為沒有根據,可以證明蒼鷹的主人是翔興社的人,但兄長的信誓旦旦讓她無話可說。畢竟正如哥哥所言,他們所居住的中幽城附近並非蒼鷹的棲息地,而他又說他已確認過,發現中幽城上空偶會有一只蒼鷹盤旋,其正確位置就在翔興社上空。
這樣的巧合實在罕見,讓她不得不相信兄長的話,認定那只失口吃掉她心愛黃絲的元凶及它的主人就住在翔興社中。
之後,在兄長堅持為她討回公道的說服下,她的人就在這里了。她當然不敢說出,自己會應允的大半原因是想再見那個自稱姓鳳的少年一次。不過,現在人還沒見到,她倒是有點後悔。
有些擔心,見她讓家人領著、這樣大張旗鼓地登門要求賠償,「他」會不會認為她小家子氣,甚至是仗勢欺人呢?
說來奇怪,她一點也不懂哥哥在想什麼?就算是想為她討公道,也犯不著打著爹爹右丞相的名號吧?而且態度囂張,讓人難以招架……就象剛剛那位接待他們的大娘,人家的態度那麼和善,可他偏偏給足了刁難,讓她狼狽退開,不得不去找他要見的蒼鷹主人。
「哥,我從沒見你這麼奇怪過。」越想越不對勁,趙欣欣看著兄長,有些懷疑代她討公道只是個藉口。
「我還不是為了替你出氣。」趙仁杰看著妹妹。「你別多心了,再一會兒,等那個姓鳳的少年出來,你看哥哥怎麼教訓他。」
「你真的只是想為我出氣嗎?」她不信。
「不然還有什麼?」趙仁杰說什麼也不會說出他真正的意圖。他今日會來這兒,可絕不是代妹討回公道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藉著這個機會來解決。
如今,他人就在這兒,事情順利得讓他想狂笑一場,因為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所有的事會全兜在一塊兒,而給了他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
整個巧合的開頭是在幾個月前,他一個鐘情于蒼鷹研究及臨摹的朋友才從北方回來,而前些日子他跟那位朋友踫面吃頓便飯時曾听這個朋友語帶興奮地提及,說是在中幽城發現蒼鷹的蹤跡,已觀察了幾個月,確定是出自于翔興社,以及一些希望能跟養鷹之人借來作畫之類的話。
當時他沒听進去大多,因為只是朋友的聚會,大伙兒吃吃喝喝、隨意聊聊就是,沒听得太用心。而在聚會的幾天後,他從阿爹那兒知道,當今聖皇正為翔興社的壯大憂煩,因為翔興社的成立人鳳秋官行蹤及立社意圖皆成謎,而皇上希望他那身為右丞相的爹親能幫忙解決此事。
知道這件事後,他滿腔的熱血簡直就要沸騰了!試想,要是他能代阿爹解決此事,別說是立下大功一件,讓阿爹不負皇恩的圓滿完成任務,只要阿爹說明,事情其實是他經手處理才能順利解決,就連他自己也能在皇上的面前大大地露臉,讓皇上發現他的才能與辦事能力,說不定就此獲得賞識,不靠父親的關系也能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因為這樣,他想盡了辦法就是想能更進一步接近翔興社的中心,而這天大的好機會就這麼來了!
那一日他發現欣欣鎮日悶悶不樂的,隨口一問,從欣欣的侍女那兒得知,原來她心愛的寵物黃絲讓一個姓鳳的少年所豢養的蒼鷹給吃了。
蒼鷹、翔興社、姓鳳的少年……所有所有的事在他的腦中繞過了好幾圈,他不知道翔興社中有多少人姓鳳,但他知道,有能力豢養蒼鷹之人絕不是什麼普通人,這兩相比對,他能肯定,那位姓鳳的少年,跟神秘的鳳秋官絕對有極深的淵源。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那位姓鳳的少年該是鳳秋官的孩子,再不就是外甥、佷子之輩的,而蒼鷹乃鳳秋官所養;那位少年帶著蒼鷹出外溜達,不小心中,讓那只鷹吃了小妹的黃絲……多完美的推論啊!
為此,他說什麼都不肯錯過這次能接近鳳秋官的好機會,就算是要欺瞞唯一的妹妹他也不在乎。
「欣欣,你乖,看哥哥怎麼為你討回公道就是,別擔心太多。」怕她扯後腿,他先安撫道。
「可是……我覺得你的態度太差了點。」趙欣欣還是有幾分的懷疑。「畢竟那天姓鳳的少年已說過,他會賠我一只鳥兒的。」
「欣欣,新的鳥能取代黃絲跟你的感情嗎?再說,如果我們不要求他們立即給個公道的話,誰知道那天的少年是不是哄你的?爹爹怎麼說也總是當今聖朝的右丞相,你是右丞相之女,若讓人欺了你,就像是欺了爹爹的名一樣,哥哥說什麼也絕不會坐視不管。」趙仁杰說得像是有那麼一回事般。
「但是你真的太凶惡了一點,像剛剛那個大娘,我們都知道她是翔興社的管事,有什麼話,客客氣氣地對她說不行嗎?你看你,你剛剛不但是凶,還用爹的官職壓她,而且你不光是要她找來上回的那個少年,還硬要她找出她的上司鳳秋官出來。可這關她上司什麼事?你這樣人家會以為我們仗爹爹的勢欺人。」雖然听他這麼說,趙欣欣還是覺得不對。
不逼著姬大娘,他哪能見鳳秋官?趙仁杰心想,但沒說出來,只隨口說道︰「如果不擺一點官威,他們有誰要當一回事呢?你听哥的,我會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
「但是……」
「好了,別說了,有人來了。」趙仁杰制止她再繼續說下去,因為練武的關系,他的耳力好上她太多,已听得人聲的靠近。
丙然,不一會兒,他要見的人便出來了。
「君君,你喜不喜歡這樣的鳥兒啊?還是有什麼特別喜歡的種類?有的話告訴我一聲,我抓一只給你,保證又乖又听話,要它往東它不敢往西,要它往西……」雖然人已步入大廳,但鳳秋官仍旁若無人地膩著君海棠說話。
「有誠意的話,你把小海給我。」泛著冷意的清音打斷熱情的攀談。
「咳咳!」對上客人滿是怪異的視線,姬大娘忍不住咳了兩聲。
「小海?呃……這個……不行啦,小海是小海,它是我的好兄弟,可不是一般的鳥兒,再說,對它來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這個要求有跟沒有一樣。」
「藉口,說那麼長一串,還不就是藉口。」
「咳咳!」不信邪,姬大娘再來一次。
「怎麼會是藉口……」
「我說你們兩個夠了吧!」看他還想繼續下去,被冷落在一邊的姬大娘忍不住喊了一聲,而這一次,終于成功地獲得那兩個冤家的注意力。
「大娘,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看他還能問出這種問題,姬大娘簡直就要崩潰。「拜托你們,要玩也看一下場合。」
天啊!讓他們兩個出來,真是個正確的決定嗎?姬大娘嚴重懷疑起這個決定,她已經開始後悔,自己剛剛實在不該讓他們兩個給說服的。
「哎呀,你來了,我還正在想,該怎麼把這只金絲雀送交給你呢!」因為姬大娘的提醒,鳳秋官終于發現大廳上的另外兩個人,而且一眼就認出扮成男裝的趙欣欣。
不似趙仁杰,一雙眼的視線盡膠著在另一名月白錦服的少年身上,趙欣欣不好意思地看著鳳秋官,臉沒來由地紅了起來。